Chapter 1 宇宙历17890年18月9日，天机（音译）星系最大的移动军事堡垒星球上空掠过了比恒星更耀眼的金光，所有没在执勤的天机军人都停下了脚步，右手握拳放在胸前，虔诚地向那片金光致敬。 同一时间，天机星系所有有智慧生物居住的星球天幕上出现了直播的宇宙画面。纯粹而耀眼的金黄色人形机甲从波纹状的虫洞洞口飞出，身后跟着井然有序排阵整齐威武雄壮的机甲军团，军团后方，印有天机皇族标记的巨大星舰驶出之后，洞口迅速关闭了。 画面里出现了机甲驾驶舱内的情景，身着紧身驾驶服，丰胸翘臀细腰长腿，面目美艳气质高贵的女子右手握拳敲在心口，神情肃穆，“侵略者已全数歼灭！” “我在此再次起誓，用生命保护天机星系的独立和安全。” “任何有损天机荣誉利益者，杀！” “破坏天机和平试图挑起战争者，杀！” 她是天机星系最受瞩目的机甲新星，也是天机军队最年轻的将军。 尽管天幕已经关闭了直播画面，可那份霸气依然激荡起了无数人心里的热血，本就是全民皆兵实力至上的天机星系再现军武热潮。 “都把她当神袛一样尊敬了，可怎么找伴侣啊。”天机帝国的皇后一脸忧心。女子虽然不是她的亲女儿却比任何公主皇子都更出色，这么多年他们都默认了她是皇族的一员。 不过少女是萨莱斯特族（音译）的最后后裔，不能写上皇族的族谱。 只是将军那名声那传说，大概所有人都忘了那还只是个刚成年的未婚少女。 “怕什么，她的实力足够她抢个伴侣回来。”天机帝王话音刚落就被皇后一个过肩摔扔出去了。 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刚刚有做什么特别事情的皇后整了整裙上的奏折，哀伤地捂心，“难道你要她找个废物小白脸？” 被过肩摔的帝王很帅气地站直了身，恬着脸抱住自家皇后埋胸蹭了蹭，“她的名字只是传到了附近的星系，远点的星系还不知道的。朕方才截取到一个叫银河系的遥远星系发出的虫族来袭求援信号……” 然后，被皇后又是一个过肩摔。 “银河系？”有着一头金色及腰卷发的女子面无表情看着屏幕里翻译过来的求援信号和银河系地图，仅仅用眼角余光扫过帝王的脸。 果然是该找伴侣了，这面瘫是病，得治啊。帝王皱着五官苦恼。 小时候都是由智能机器人养大，果然缺乏表情神经了吧！皇后推开帝王，笑眯眯把女子的头按进自己胸间，亲昵慈祥地说着话。 刚刚还严肃着的女子耳根通红，鼻尖接触到的温暖不管多少次都让她留恋。 这是性别歧视吧！现在雌雄平等了你们不能重女轻男啊！ 帝王立即羡慕嫉妒得眼都红了，瞬间坚定了要把她嫁出去的决心。 皇后好笑地一甩门把帝王关到门外，抱住少女的腰用脸颊蹭蹭少女柔软挺翘的胸部，很是自豪地点点头，“都是我养得好啊。” 不是她面瘫，她是真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了。少女面无表情地脸红了。 “嗯呐，主人的胸胸，爱爱~[星星]”以金色光团的节能形态出现的机甲跃动着赞同。 少女面无表情地把机甲塞进乳|沟里。 金色的光团幸福地在肉间扭动磨蹭。 总之，还不知道帝后“险恶”用心的少女就驾驶着那耀眼到嚣张的金色机甲，带着先锋军进行了多次的长距离的空间跃迁，远道而来到银河系的范围。 “左翼协助银河军抵御虫族，右翼外围警戒，中军随我斩获虫后！”金黄色的机甲调出了两架肩扛泯灭粒子炮，手中出现了月白色剑身金色剑柄的巨大双刃重剑，一往无前地冲向了防御最严密的虫族进攻大本营。 作为中军副将的雄性义无反顾地扛着中子能加农炮跟了过去。 曾经有不和谐的小道消息说，除了那毫无疑问的身材和美貌，将军就没个地方像雌性！ 粒子炮把护卫虫后的虫将轰成渣，少女操纵机甲举剑劈向了虫后。天机终极超合金重剑与虫族最高坚固等级的锯齿状前肢死死碰撞，虫后的前肢上蛛网状的裂痕从碰撞处蔓延。 少女咧嘴笑得比恒星更灿烂，金黄色的双眸闪过耀眼光芒。重剑上同样出现了夺目的金光，带着万钧之势狠狠下劈。 谁也没有料到，虫后竟然会选择自爆，而且还是在重剑剑锋刚好碰到能量核心的万一时机，更没有人想到虫后的身体竟然是刚好堵住了一个三叠虫洞！ 可怕的能量碰撞和虫洞爆炸扭曲将时空屏障撕碎，急速旋转着的黑洞如巨兽之口将金黄色的机甲完全吞噬。 黑洞里的能量风暴超过了少女的认知，少女果断拒绝了机甲保护驾驶者到完全消失时刻的请求，把机甲强行收回精神体内专为其开辟的空间。 直面黑洞里的风暴和压力，饶是天生战斗种族萨莱斯特族的少女都承受不住，强横完美的身体开始碎裂。迷糊中，少女似乎看到了有另一个生命体在黑洞风暴里挣扎。 那个生命体的*强度看上去比她更加强悍，只是也濒临崩溃了。 就当最后的礼物了。少女皱眉，金黄色的光团从眉心逼出，急速穿过风暴如子弹般射向了那同样在挣扎的生命体。 “人家爱的是雌性不是雄性啊——！人家要巨|乳不要鸡|鸡啦嘤嘤嘤——”融入陌生生命体之前，金黄色的机甲智脑哀怨地咆哮了。下一刻金黄色的机甲已经自动变成了盾甲护住了新寄居的生命体。 少女闭起眼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化为宇宙能量。小金送出去之后只会在保证机甲核心不损坏的最大前提下保护那个生命体，可是若让小金保护自己，小金就会倾尽所有能量。 其实她要保护的，不是那个陌生的生命体，而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机甲。 1608年2月，银河系地球地磁场出现长时间的紊乱，导致多处洪水及地震。 1609年1月，有记载天上有拖着尾巴的燃烧体划过。 1609年8月25日，江陵山区出现不明飞行物。 Chapter 2 来自某个律师事务所的某个中年律师想，自从发生某件事之后他就不会再惊讶了。 ——有什么比“我的朋友是外星人”来得更惊人呢？ 事实证明，宇宙之大，他还是太年轻了。 张英牧，男，职业律师，在他人生的60岁，（又）捡到了一个外星生物。 ——一只被冰冻的发着金光的疑似生物。 虽然今日气温只有零下2度，还下着雪，可是还远远不到让人类结冰的程度吧！ 张英牧捡起了那块只有篮球大小的冰块，打量着里头那蜷缩着的人形生物。躯体覆盖着不明材质的金色薄膜，尽管脑袋光溜溜没有一丝毛发还是可以看出那五官精致漂亮如最昂贵的人偶娃娃。 一下子击中了张英牧的心。 如果报警的话这孩子会被送去研究所切片研究的吧。 带回去让好友看看是不是他的族人吧。张英牧摘下围巾把冰块小心翼翼地裹了起来，既是保温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内里内容，快步走回了家。 面对一只被冰封的生物，学的是法律而不是生物化学的张英牧在浴缸里放满温水，把冰块放了进去，只是冰块一直没有变化，直到他逐渐提高水温到烫手的程度，才开始冒出水蒸气开始融化。 只是里面蜷缩着的生物并没有解除冰冻状态，依然僵硬，起码以张英牧人类的肉眼观察，看不到一丝变化。不过他也不敢再提高温度了。 ——万一一不小心煮熟了可怎么办！ 外星生物什么的果然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啊。 张英牧用传呼机发了信息给好友，“老师，我捡到了一位应该是非人类的生物体，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一下，是不是你的族人？” 在人类眼里，外星人，不管是X星球还是XXX星球都是外星人，就像普通人眼里不管是隼鹰鵟鹫雕都能统称为老鹰。 族人？无线传呼另一端的外星人，好吧，都敏俊放下传呼机，眼神微动。他是在一颗超新星陨落轨道与母星恰巧重叠那一瞬间不慎掉入时空虫洞，还被卷入黑洞乱流，又很幸运地被另一个陌生生命体所救，流落地球。 这么兆亿分之一的概率，总不可能还有第二个吧。 都敏俊走上二楼看了眼那水晶隔离室，室温显示为90度。隔离室中央放着酒精喷灯，那一直燃烧着的酒精喷灯连接着的酒精贮藏罐，仪表显示还有三分之二的酒精储量，预计可燃烧时间为21小时。 酒精喷灯的两边竖着耐高温的超合金架子，架着一根同样材质的棍子，棍子中央吊着一个即使在超高温的蓝色火焰下依然闪闪亮的金色球状物。 非常有烧烤的架势。 一贯冷峻地点点头，锁好门，前往张英牧的楼房。 交通工具：自行车。 都敏俊从来没指望还有地球上能遇到族人。 浴缸里漂浮着一只皮肤白皙穿着金色不明衣物的人形生物，脑袋光溜溜的没有头发没有眉毛非常符合科幻小说里对外星人的描述，看不出性别，也不知道这种类的生物分不分雌雄。 并不是他的族人。都敏俊没有失望。 只是，这么纯粹的金色，很是眼熟啊。都敏俊不惧高温，摸了摸那光滑的小脑袋。 说实话，手感很好。 不过，他没有这种会在常温下结冰僵硬的族人。即使这接近七十度的热水都没能让这生物的体温上升，这生物的身体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 “你可以试着提高水温。”都敏俊还是提醒了一句，“或者，试试放锅里煮？直接放火上烤？”热水器放出的热水的温度并不算太高，如果这种生物是需要吸收大量热量的话，还是沸水或甚至是火焰更加有用。 这是出于一个外星人对另一个外星生物的专业建议。 张英牧傻眼，“老师，您是饿了吗？” 浴缸里的生物打了个滚，很豪迈很不给面子地溅了都敏俊一身的水。 ——还好都敏俊反应速度值得称赞。 “这是……膨胀了？”张英牧才发现捡到时候还不足掌心大小的娃娃已经变成了足有猫崽大小的娃娃了，睁开的眼睛里可以看到金色的瞳孔。 莫名想起了自己那无缘的死在六岁时候的女儿，张英牧心都软成水了，半蹲着伸出了后。浴缸里的娃娃歪了歪脑袋，警惕又戒备地用一根食指轻轻碰触他的无名指指尖。 精神连接读取记忆能力？这种能力在外星生物中并不罕见。都敏俊在不确定这非人类生物是否有恶意之前，不敢让这不明生物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地球人类张英牧独处。 这要万一弄出个外国电影里那样的异形，多不好。 “地球……人类？”生涩的韩语带着点不知何处的口音，声音有点稚嫩还有点金属感，“那只生物体是……哪团儿星球来的？” 目前作为大学讲师的都敏俊表示，这外星生物需要一定的韩语教育了。 “他是都敏俊，我叫张英牧。”张律师眼神很是慈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名字……？”金色眼睛的外星生物歪着脑袋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开口，“韇鴭韣韥奀峎煾饐顿騳黩軬……” 声音很好听，还带着些奇异的旋律，就像唱歌一样。只是对于地球人而言，这就是一段听不懂的乱码。 地球人求助地看向另一个外星人。 “金灿灿。” 虽然娃娃的确是金灿灿的可是也别当着人家的面说得这么直白啊。 面对好友惊叹的目光，都敏俊表情不变，这外星人的名字意译为韩语，的确是金灿灿的意思，“来自天机（音译）星系的雌性生物体。” 金灿灿的雌性生物体为他的翻译拍拍掌，这个动作大概全星系通用表示称赞。 “雌性？也就是女孩子？”张律师再次打量着浴缸里的生物体，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设定。这么可爱，一定是女孩子嘛。 按照地球人的理解，的确没错。都敏俊点头。 找到人形翻译器的外星生物继续用地球人听不懂的外星语说了一堆乱码。 都敏俊冷着脸拒绝翻译。 外星生物的五官动了动露出点点委屈的意味，湿漉漉的小手又抓住了张英牧的手指，很艰难地学着用韩语发音，“记忆……没了。” 另外两个成年雄性生命体同时无语了。 Chapter 3 确认这是个没有恶意的外星生命体。都敏俊不再关心，转身离去。 留下金灿灿的外星生物跟平凡的地球人类进行着艰辛的交流。 作为一个合格甚至该说是优秀的律师，张英牧还是很擅长跟陌生人交流的，不管是幼童还是智障还是老人还是叛逆青少年。 区区一个失忆的语言不通的外星生物，绝对难不住张律师。 “住在地球你要伪装成人类，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是外星生物，不然会被邪恶组织绑走，切片研究的哦。” 感受到张律师的善意，虽然还不懂什么叫切片研究，不过应该是不好的东西。外星生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给你办个身份证，名字的话……”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身份证上写名字是金灿灿，太凶残了吧？张英牧垂眸，脸上带上了几分怀念和温柔，“金小若，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听起来还不错，而且这个人类提到这个名字时候暖暖的，不错。外星生物仰起脑袋，身体拉长，覆盖在表面的金色薄膜也在跟着变化。金色的眼珠子变成了与张英牧相似的棕黑色，形状细长如柳叶的眉毛如同被画笔描绘般出现，金光掠过脑袋，出现了刘海齐眉发尾及耳的褐色自然卷短发。 果然是不能用人类科学解释的外星生物！张英牧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头发眉毛长出来之后的外星人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 只是这外貌的改变大概是消耗了不小的能量，被起名为“金小若”的女孩子拍拍张英牧，将自己整个人埋进热水里表明要休息了。 脑里不由自主把水替换成泥土，那女孩明天会不会像植物发芽那样冒出来？地球人捂着脑袋走出了浴室，深深觉得外星人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能理解。 次日清晨，换好西装的张英牧再度进入浴室时候就又被惊呆了。 那个坐在浴缸边上，褐色自然卷长发及肩的约莫四五岁模样的女孩是谁啊！那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外星生物去哪儿了？？？ “小若，我给你照几张相，可以么？” ……什么叫照几张，相？女孩眨眨眼，头顶上浮起一个疑似水晶材质的问号。 “？” 张英牧默默拿出手机从正面侧面拍了几张相片，私藏之后才换了传呼机发信息给好友，“生长速度惊人！身份证年龄如何办理？” 按照目前所认为的五岁报呢，万一过两天长太快了怎么办？ 万一往大了例如十几岁报呢，万一不长了怎么办？ 女孩一脸茫然，指了指浴缸，头顶浮起的水晶变成了冰蓝色。 这个意思是，嫌弃水冷了？张律师试探着打开热水器放出热水，女孩伸手摸了摸热水，飘浮在半空里的水晶变成了愉悦的橙红色。 张律师很是纵容地教她怎样拔开塞子放掉冷水，打开热水器放出热水。等到浴缸里重新装满了热水之后，女孩又舒舒服服地泡进去打盹了。 发出去的信息有了回复，“静待。勿急。” 根据张英牧的理解就是，耐心等多几天，看看女孩会长到几岁的样子再说。 有一个高冷寡言不喜交流的好友，张律师在与特殊种族交流方面的能力非常值得点赞。 始终还是，不怎么放心得下啊。张英牧看了眼钟表，上班时间到了，他约了客户在律师事务所。 “小若，你好好地在这里休息，如果水凉了就按刚刚那样放水，其他事都不要管哦。”想了想，张英牧还是不放心。 这外星生物跟都敏俊不同，似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如果被人拐骗了怎么办，如果被研究所抓走了怎么办，地球很危险的啊。 “小若，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完全是慈父心态的张英牧越想越糟糕。 所谓安全的地方。 听到敲门声的都敏俊开门，见到的就是个穿着偏大的款式还是三十年前的连衣裙的女孩。 “老师，小若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传呼机里刚收到的信息。 一大一小两个外星人四目相对。 如果不是还记得这五官，都敏俊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只是，都敏俊侧目，瞳孔微微一缩。 实木门上出现了两个微圆的凹洞，大概是指关节的形状，小孩子指关节的大小。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两个凹洞，女孩有些羞涩地把手背到了背后。 一个疑似身体强度惊人，还不会控制力度，智力程度值得商榷的外星生物。都敏俊眯起眼迅速做出判断，微微侧开了一步。 女孩小小地踏前一步，双脚并拢，歪头看了看都敏俊，见他虽然冷着脸不说话可是也没有阻拦的打算，又踏前了一大步，见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地动了动眉角，赶紧把还在门外的脚也一起踏进来，双脚并拢往前跳了一步。 都敏俊关上门。 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的装潢，一个应该是水晶构成的感叹号出现在女孩的头顶，还跟着女孩扭头的角度打转。 凝结二氧化硅的能力？都敏俊凝眸打量，发现这女孩的身体构成似乎有点特别。 金小若回头，正好迎上他打量的目光，“棆鲾窓眙霿рd??e菄躞……” 开口就是一串外星语。 “说韩语。”都敏俊知道她其实已经懂得说韩语，尽管并不流畅。 女孩鼓起腮。 都敏俊不为所动。如果要学语言，就不能纵容她继续用母语发音，不然永远都学不好新的语言。 一大块石头在都敏俊头顶凭空出现，自由落体。 都敏俊单手就接住了石头，脑里迅速对石头成分进行了分析。主要构成仍然是二氧化硅，锐利度和硬度比寻常二氧化硅更大，这质量这性质要加上重力加速度，绝对能把大理石地面砸穿。 他似乎低估了这个外星生物的攻击力。都敏俊双手交握，半透明的二氧化硅晶体就碎成了渣。 目前实力不如（外星）人的金小若妥协地捏了捏裙角，头顶的水晶变化成了栩栩如生的图案进行叙述。 都敏俊转身就走。 小小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女孩仰起脸满是委屈，“……阿爸！” 饶是经历了数百年人世沧桑的都敏俊那张从来淡定从容的脸都有了龟裂的迹象。 Chapter 4 来自被地球科学家命名为KMT184.05星球，在地球上待了四百年的现名为都敏俊的外星人，遭遇了自从不幸穿越到地球之后的最大意外。 不用做基因鉴定他都非常肯定这外星生物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不是你的阿爸。”都敏俊非常严肃。 女孩委屈地咬紧了下唇。 都敏俊下意识拉住女孩往旁边瞬移了三米，刚站定就看见方才那个地方的半空中出现了数十颗足有网球大小的石英样球状物，噼里啪啦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坑。 都敏俊抬手挡住飞溅的晶体碎片，主要构成材质同样是二氧化硅。 再看扯着他衣角的女孩，还因为突然的瞬移有点茫然地望着他，只是头顶的水晶已经变成了乌云颜色乌云形状。 都敏俊皱起眉。 然后，那朵乌云竟然下雨了！一朵长在外星生物头顶的水晶乌云竟然，下，雨，了！ 水滴状的二氧化硅滴滴答答下在女孩的头顶，然后就被女孩自然而然地吸收了。 都敏俊的脑里迅速闪过了一个可能的猜测，仅仅零度就结冰，热水里也不会上升的体温，强硬的身体强度，还有那些二氧化硅物质，“硅基生命？” 只在学术论文里存在的概念性的一种生物，推论出的基本特征正是喜热怕冷硬度大。 因为头顶水晶正在“下雨”所以没能变成问号，不过女孩的脸上已经清晰表示了疑惑。 “在构成碳基生物的氨基酸中，连接氨基和羧基的是碳元素，而硅基生物用来连接两者的则是硅元素。硅在宇宙中分布广泛，且在元素周期表中硅元素和碳元素同属一个族，和碳元素的许多基本性质相似，能和四个氢原子化合形成硅烷，硅能同氧交替排列产生聚合硅酮。所以硅基生物在理论上是有可能存在……” 那朵乌云已经被绕成了一团打了死结的线团了。 都敏俊顿了顿，停止了科普，一手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小卷发，就外表和触感完全看不出女孩的特殊构成。 白纸一样过分单纯，不谙世事。 就像是刚来地球时候的他，天真得让现在回想都觉得可笑又可悲。 女孩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乱糟糟的线团也变成了看上去软绵绵的棉絮状物体，琥珀色的眼睛很认真地注视着他，“呀……gi，hi……” “hi？hi o……记忆？” 女孩苦恼地不停调试着发音，“hi……hi bu” “hi bu？hi ben……基本？” ……讨厌韩语发音！女孩不服输地跌跌碰碰终于调好了发音，“hi……hi bo da！” 韩语小词汇：Hi bo da ，，开心。 为了更好地表达，那颗水晶还变成了人类插画里通用的太阳的样子。 都敏俊愣了愣，莫名的有些感动。 “阿爸！……圣诞快乐！” 外星生物的常识和语言都非常需要恶补。 都敏俊扶额，妥协了，“喊哥哥。” 从地球人类那里读到的韩语中，“阿爸”和“哥哥”都是表示亲人的。只以为是读音不同意思相似的女孩迅速改口。 “哥哥！” 头顶还开出了金黄色的水晶花闪闪发光。 都敏俊看了看女孩虽然带着点羞涩可还是面无表情的脸，再看看那不容错认的灿烂花朵。食指动了动，还是忍住了去触碰那晶体的打算。 面部神经连接出错？把表情表达神经链接到水晶上去了？ 还是因为温度较低面部神经被冻结了？对于硅基生命而言现在的温度的确低了点。 “跟我来。”都敏俊转身走开几步，没听到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哥哥……。”女孩发出委屈又软糯的低呼。 大概是因为站立太久没有挪步，室内气温也不算太高，女孩的小腿已经被冰块覆盖。 “200~400度才是硅基生物最佳生长温度” “常温下硅基生物可能会被冻死” 都敏俊脑里出现了科学文献杂志上对于硅基生物的有关研究文字。 虽然说外星生物并没有地球人地球科学认为的那么脆弱。 同为外星生物而言，当年他刚来地球时候花费了一段时间克服磁场、重力以及水质的差别，以及某些星球间水土不服的适应问题。 在这环境适应方面，这来自外星球的女孩看来仅仅是不适应地球温度。 是因为母星与地球的环境较为接近？还是因为身体素质更为出众？或是因为其他元素？ 都敏俊在心里列出了各种可能性的猜测再进行笛卡尔积组合计算概率。 金小若溜圆儿眼看着沉默思考中的都敏俊，那朵儿金灿灿的花很纠结地蔫了。 都敏俊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单手就把女孩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轻飘飘还没有同体积的水晶重。被提着后衣领的女孩眨眨眼，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此时像只猫崽一样被拎着。 把不合身的老式童装剥掉之后，那金色的薄膜就自动覆盖了皮肤。都敏俊把她放进了自家的浴缸，注入滚烫的沸水，再通过高科技调控保持水温在九十度以上接近沸腾。 刚刚还蔫着的的水晶在半空中变成一朵朵盛开的烟花。女孩很是愉悦地扑腾来扑腾去，很豪迈地又泼了都敏俊一身水。 都敏俊很轻松地躲过了。 原来这是女孩表达喜悦的方式？ “我去学校讲课了，你不要乱动，明白了吗，金灿灿。” 话音刚落，都敏俊就又想扶额了。虽然友人已经给女孩起名“金小若”，可是他始终记得的都是那个金灿灿的名字。 没等他纠正，那颗水晶已经变成了栩栩如生的竖起大拇指的动作雕像，金光闪闪的非常对得起名字。 “哥哥，金灿灿，嗯，喜欢。”女孩欣然接受了他的称呼。 ……先这样吧。都敏俊在浴缸旁摆了一张桌子，从书房拿了厚厚的韩语大辞典和幼儿百科大全放在桌子上，“这是任务，金灿灿，能完成吗？” 都敏俊一点都没有轻视外星生物的智商和学习能力。 “好的呀！”女孩趴在浴缸边上，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把玩着这由植物纤维合成的纸质物体，头顶的水晶不停跟着幼儿版百科大全上的彩图变成各种形状。 都敏俊稍稍放了心，把屋子的安全防卫级别调到最高等之后才出门去大学讲课。 交通工具：自行车。 Chapter 5 拒绝了办公室（共事一年多还是根本没记住名字的）同事的邀请，都敏俊骑着自行车独自归家。 在沸水里泡了大半天的女孩头发没湿皮肤没皱脸颊没红，没有被煮熟更没有被煮融，二氧化硅晶体构成的各种发音字母形状的块状物铺满了浴室的地面，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些兔子小猫电视手机等等奇形怪状的类似模型的物体。 “哥哥！”其实早就听到都敏俊的脚步声回到屋子，可是因为都敏俊说过要她不能乱动，所以此时还是听话乖巧的外星女孩还是乖乖待在浴缸里。 都敏俊踏进浴室就看到满地的硅石迅速分解移动重组然后消失在女孩的手掌里。 而那头顶的水晶迅速开成了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直接而纯粹的情绪，瞳孔里满满的只有自己。曾经在地球上备受背叛认识人性丑恶的外星人的眼里微微有了暖意。 这个相识了不到四十八小时的外星女孩已经能牵动他的非理性思维。都敏俊的眼神暗了暗，再次用绝对的理性掩去眼里的波动。 拎着妻子煮好的双份豪华美食还有一套精品童装，张英牧按响了门铃。 浴室里的两个外星人同时往外看。 “出来。”都敏俊转身下楼去给友人开门。 “老师，小若没给你添麻烦……吧……”张英牧打完招呼后还有点微妙的尴尬，早上那先斩后奏做的，实在是不怎么厚道啊。 只是话音未落。 金小若已经赤脚踏着楼梯栏杆直接从二楼上滑下来，顺着惯性在半空中翻了个滚才稳稳落地，绝对媲美奥运金牌选手。优秀的平衡能力和行动力让都敏俊在心里又是一番评测，这并不是用学习能力能解释的。 都敏俊让张英牧把童装递给她。等女孩换好了一身可爱的毛茸茸的兔耳童装出来的时候，张英牧满心慈祥只觉得什么童星都比不上她可爱。 “好了，把她带回去。”都敏俊把女孩拎到张英牧跟前。 这句韩语她能听懂。 金小若扯住他的袖子，头上的花儿都蔫了，“哥哥。” 都敏俊不为所动。 “哥哥！”金小若张张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能通过头顶的水晶表达着情绪。 眼见两个面瘫对视的眼神里似乎进行着地球人看不懂的交流，两个外星人僵持不下，唯一一个人类赶紧打圆场，“那个，不如一起吃个饭再说？” 两个外星人同时扭头看他。 “我是独自用餐的。”都敏俊没有一丝留情。 张英牧只好带着垂头丧气的女孩离去。 ——外星生物连手都不让他牵。 “等一下。” 张英牧觉得女孩的眼里像是瞬间点燃了十万伏特的聚光灯。 都敏俊指了指她头顶不科学的水晶晶体，“收起来，不要让人看见。” 张英牧都能听见那朵花喀拉喀拉碎裂的声音了。 门关上，装潢典雅的屋内一片寂静。 都敏俊弯腰捡起门边掉落的几片暗金色的水晶花瓣，眼前仿佛还晃荡着女孩瞬间黯淡下去的脸色。 分离的未来是注定的，又何必徒增牵绊。 张英牧没放过他，关于金小若的状态随时实况传呼。 “小若不吃肉，不吃菜，不吃米饭！” ——食谱与地球人不同的外星人。 “小若不喝血，不吃草，不吃虫子！” ——那是外星人不是吸血鬼更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 很显然，自从知道“我的朋友是外星人”之后，张律师阅读了许多关于非人类种族的书本，不管是（伪）科学的文献还是不科学的小说。 “沙子。”都敏俊回复。 对于硅质生物而言，米饭、血液等都是碳基组成，大概是无法消化的，而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硅的砂子应该是类似于大米一样的存在？ “小若只要泡热水就能补充能量了，难道小若是美人鱼？可是没有鱼尾啊。” 不进食，是因为没有对应的消化器官？还是作为外星来客还无法适应地球的元素？ 将近沸腾的水温，真要是人鱼那得是煮人鱼了吧。都敏俊不再回复。 将浴室里热水器的温度调回正常的三十八度，关闭了恒温加热装置，只是浴室里的高温水蒸气依然如迷雾弥漫着，地上还散落着零零碎碎的水晶图案。 都敏俊拨开湿透了紧贴额头的刘海，任由水流冲击着额头，洗刷身上沾到的尘埃。 水珠划过线条优美蕴含无限爆发力的肌腱，微凸的锁骨精致而撩人。结实的腹肌仿佛在闪闪发光，还有性感对称的人鱼线。让人艳羡的水珠顺着修长的双腿落到地面，滴落在地，浸过透明的水晶薄片。 水雾缭绕，男性极具魅力和力量的躯体在水雾中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诱人气息。 “小若，怎么脸红了？”张英牧打开浴室门，惊讶地看到正在把玩着一个（不知从哪来其实猜得到从哪来的）水晶圆球魔方的金小若突然红了脸，眼里泛着波光粼粼的金光。 生生捏碎了半透明的水晶魔方，金小若很淡定地摇摇头，把脑袋也沉进了热水里，咕噜咕噜冒了几个泡泡。 对于面瘫，或者是说面部表情表达障碍的“人”而言，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淡定的。 不明所以只把这归结于外星人的不科学原因，张英牧没有太在意，“好好休息。” 闭眼感应了周围环境，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金小若捧出了那颗疑似连接了表情神经的水晶，那颗水晶已经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等比例缩小的雄性|裸|体造型。 意念一动，这小雕像就“穿”上了一套笔挺帅气的机甲驾驶服。 ……机甲驾驶服？金小若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光怪陆离的精神波记忆线略过，只是很快就因为不明原因消失了。 都敏俊没有看到，那隔离室里，一直被一千度以上的火焰炙烤着的金色球体突然开始闪烁，就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忽明忽暗，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才恢复了平日里的光彩。 都敏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间银行，还有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 然后像是有什么在阻拦一样，画面很快就消失了。 他所预知到的都是重大的事情。 一间银行，还不是他存款的银行，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Chapter 6 正值周末，都敏俊看着时间，还是骑着单车去到了预知中的那间银行。偏僻以及比较小型的银行，因为业务拓展特意开设了周末营业时间。 那是一间正在遭遇劫匪的银行，据说劫匪武器装备里不仅有手枪冲锋枪，甚至还有火箭炮，以及体积不明材质不明的炸药。银行里面有不少包括员工和顾客在内的无辜百姓作为人质。 劫匪的准备很周全，银行内所有摄像头被破坏，大门的闸门被拉下看不到里面情况，四名劫匪都站在狙击盲点，不管银行外的狙击手怎么找位置，都无法瞄准劫匪。劫匪还没有提出条件，谈判专家的喊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场面僵持。 都敏俊站在警戒线外，超乎地球常人七倍的听力足以让他把警方的密谈和当前的困境都听得清楚。 甚至听到了里面劫匪商量着伪装成无辜百姓顺利逃脱的计划。 这本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前提是。 都敏俊瞳孔一缩，透过铁闸门的缝隙看到了里头的张英牧，还有尽管被数人遮挡了身体可还是能看出张英牧手里牵着个小孩。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预知画面。 强大的爆炸将整个银行炸飞，不知哪个客户在银行保险柜里存了一件玛雅文明的文物也被炸碎，引起了更强烈的极端磁场爆炸导致磁线混乱，半年后的太阳风暴高峰期加剧了磁场紊乱，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使得本应掠过地球的彗星改变了轨道，有的直接撞地球了，而他所等待的那颗星星也被改变了轨道从此远离地球了。 这是要毁灭世界的节奏么。都敏俊眼神一凝，时间瞬间静止。 都敏俊单手拉开了闸门走进银行，银行员工已经被蒙住眼封住嘴反绑了手扔在柜台前，四个蒙面劫匪，一个劫匪扛着火箭炮随时戒备，两个劫匪正在给剩余的人类反绑，还有一个浑身绑着炸药的劫匪正高举着手里的引爆器，另一手往前伸。 而这个炸药人伸手所向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的脸。 竟然把脑筋动到外星人身上，哪怕这个被人类起名金小若的外星人还是小女孩的模样，也不是人类能招惹的吧。 都敏俊都懒得想象这个劫匪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猥琐，简直要弄脏自己的想象力。 人类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丑恶。 人类肉眼看不到，可是都敏俊看的清楚，在劫匪身体周围已经密集凝结了大量纳米级的单晶硅分子。 就这么几天时间，外星生物的攻击手段已经由简单的凝结高硬度的硅质物体进行抛掷攻击，变成了利用粉尘爆炸原理以及单晶硅的分子切割引发大爆炸。 可怕的极富危险性的攻击本能。都敏俊半蹲下|身，与女孩平视。精致却毫无表情毫无温度的脸上染了一层凶残的戾气，警惕又戒备地瞪着眼，金色的瞳孔呈现猫眼的竖线模样。 女孩缓缓地转动眼珠看向他，眼里似乎还蒙上了浅浅的委屈。 都敏俊把四个劫匪都打晕了捆起来，把那些武器和炸药都拆了扔一旁，解除了威胁之后才走回女孩面前，一手摸了摸她戴着兔耳帽子的脑袋。 ——那兔耳甚至因为硅的凝结而警惕地竖起来了。 戒备收缩的竖瞳终于松懈了些许，金色的瞳孔变回黑色，密集的单晶硅迅速散开了。 因为不是地球人所以不受地球时间制约么？ 最大的威胁解除。都敏俊走出银行，站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眼神一动，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银行内的情况已经大逆转，先不说什么超自然现象，韩国特警和其他警员迅速控制了银行，控制了被打晕的劫匪。劫后余生的人们走出银行，有不少感性的人看着天空都热泪盈眶，好些人抱头大哭庆幸不已。 “老师，谢谢。”张英牧带着金小若找到了站在人群外的都敏俊，眼里满是感激。 他只觉得先是劫匪试图猥|亵金小若，金小若身体僵硬气温下降连他都感觉到了，然后再一睁眼劫匪就被制服，一头雾水地出来之后隐隐看到都敏俊的身影，他就迅速想明白了。 “不用。”都敏俊跨上自行车。 然后一手捞住了直愣愣往前扑倒的女孩。 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可还是连发梢都结了冰霜，都敏俊都看见她脸颊边覆上了冰晶。 是因为刚刚动用能力消耗了太多热量/能量么？意料之中的危险意料之外的脆弱。 “老师，小若还是拜托你了。”张英牧没再提方才的银行劫案，他知道好友一直低调安静而有品格地生活在地球上，避免因为外星人的能力而对地球造成骚动。 虽然没有恶意可是有着凶残的危险潜力，还能逃脱时间静止的不科学的外星生物。 都敏俊单手托起了已经僵硬着蜷缩起来的女孩，一天时间不见女孩又拉长了些许，不过重量并没有变化，闭着眼脑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毛茸茸的兔耳朵搭在脑后，看上去乖巧又无害。 “小若很喜欢老师呢。前日离去后，小若一直拒绝任何人的碰触。”张英牧示范了一下，朝着那披散着的长发伸出了手，肉眼可见头发上迅速冻出了一层冰。 从“我有一个外星人朋友”到“我认识了两个外星人”，张英牧适应力非常好。 为了避免蝴蝶效应，使得自己无法回到母星。 都敏俊一手像抱人偶一样抱着女孩一手抓着车把，把她带回了家。 熟练地剥了羽绒服放进热水里解冻。金灿灿的女孩漂浮在水面，一颗又一颗的半透明晶体析出沉在水底，折射出了梦幻般的光彩，非常有外星人的科幻感觉。 都敏俊扶了扶眼镜，用严谨的表格和代数记录了不同温度下硅基生物的状态，用多种数学模型进行了拟态和生态环境计算。 虽然说这外星女孩不像是能用科学解释的样子。 Chapter 7 大概是因为消耗太大，女孩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到警局接受问讯简单录了关于银行劫案的口供后的张英牧还送来了为女孩买的几套日用品和童装和羽绒服。当然身份证和户口都还没办。 外星生物一天长一个样，又不是都敏俊那样几百年都没变过。 都敏俊提着一份来自高级餐厅的晚餐回到家。 在高级餐厅独自用餐完毕的都敏俊终于想起，家里多了另一个外星生物，而且似乎还是一直没吃过东西的外星生物。尽管张英牧说了女孩拒绝进食，可是通过女孩拒绝地球人的接触，女孩是拒绝进食还是拒绝地球人递来的食物还真难说。 “哥哥！”刚醒过来的金小若已经有着大概十岁女孩的模样，趴在浴缸边上，双腿交替拍着水激起朵朵水花，然后看着水花变成无色无味的硅烷气体，在空气中自燃成了朵朵火花，或是变成了白色的二氧化硅烟雾沉落缸底。 对人类而言会引起窒息或是灼伤的硅烷气体对外星人完全没有作用。 先不说常识怎么样，女孩在化学方面，尤其是在硅元素的应用方面真的是无师自通。 都敏俊拨开了那些跟礼花似的危险品，伸出了手。 女孩眼睛一亮，双手握住他的手，蹦出了浴缸，脑袋上果断开出了花。都敏俊让她穿上挂在一旁的羽绒服。 走到楼梯边的时候，都敏俊侧眼看向已经踮起脚尖的金小若，“一步一步走下去。” 正准备直接跳下去的金小若差点摔倒。 都敏俊优雅而从容地走下楼梯。 金小若扯住他的衣角，学着他的姿态一步一步踏过楼梯。 都敏俊姿态神色不变，只是脚步慢了一分。 一双月白色的中筒皮质军靴覆盖了赤|裸的双足裹住了女孩纤细的小腿，还有一串金色的字体华丽的不明文字如符咒般缭绕了军靴。 桌上已经摆了餐具，那是放出去足以被历史学家考古学家认作是古董的瓷器。不过对于在地球上活了四百年，也就是从天朝的明朝活到现在的都敏俊而言，这些都是有一定纪念价值可是还没到要像博物馆那些被供着的餐具。 这里插播一句，都敏俊身高一米八，金小若（现在）身高一米二。也就是说，现在金小若只比都敏俊的腿高十公分……。 还好餐桌旁的椅子都是可调节高度的。 都敏俊注意到她的坐姿，背部挺直，下巴微敛，尽管脚碰不到地面，还是绷直了小腿，脚尖微垂，双膝分开与肩同宽。完全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姿态。 曾经当过24次兵，在部队里度过了49年零7个月的都敏俊若有所思。 “……？……！”从疑惑到了解，女孩拿起了白瓷盘子，咔吱咔吱就像啃苹果一样，两腮鼓鼓吃相呆萌可爱，不一会儿就把盘子吃完了，连渣都不剩。 舔了舔手指，金小若仰起脸，脑袋上开出了金灿灿的太阳花，“好吃！” 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好牙口？ 都敏俊很淡定地递了海带拌饭过去。金小若耸了耸鼻子，颇为嫌弃地双手画叉。 接下来摆出的泡菜炒年糕，酱油炖秋刀鱼，从儿童食品到日常菜品。 金小若头顶的向日葵都蔫了。 意思是无法消化碳水化合物以及普通的食物么？ 都敏俊索性拿来了各种不同材质的物体，例如石英砂，陶瓷碗，钢制杯子，玻璃光纤，超合金齿轮，还有其他塑料的木质的纸质的各种物体，甚至还有一小瓶酒精和柴油。 ——教授你家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啊。 一直静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等待着小行星再度接近地球时穿越时空回到自己星球的外星人心里也有些惊讶，惊讶自己竟然这么有兴致地研究另一个外星生物的食谱。 金小若不接受液体“食品”，偏爱石英玻璃光纤等的含硅制品，很有科技含量的超合金齿轮啃不动，只在上面留下了咬痕，不过味道也在喜爱范围之内。 都敏俊用笔记下了食用的物品和材质。只是女孩的食量如何，两个外星生物都不确定。这么些天都没进食也没见女孩喊饿，吃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见女孩说饱。 普通人家都养不起这种食谱的生物。 作为在地球上生活了四百余年，凭借惊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曾经涉猎各个科学领域领略各种科技前沿制品，以及本身就是来自高科技外星球的都敏俊毫无压力。 “哥哥？”金小若歪头看了看他，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递了个瓷碟过去，眼里金光像星星一样Bling Bling亮闪闪，“好吃的~” “谢谢，不用了。”顿了顿，都敏俊补充，“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进食。” 像是吃薯片一样把瓷碟掰着吃，金小若鼓着一边腮，很认真地点头。 这孩子以后会成为毁灭世界的危险外星人，还是大隐隐于市的友好外星人，都决定于他的教育。 微妙的责任感。 不同于现代科技设计感十足的大厅，都敏俊亲自参与设计布置重点关注的书房高贵豪华而古典雅致，华丽的吊灯和欧式的家具，一整面墙的书籍和收藏，从古籍到现代的科学文献，尽显格调。 金小若站在书房门口，回头看看大厅，又看了看仿佛进入了异时空的书房，脑袋上的水晶变成了一堆乱码模样的应该是文字的图案。 本体来自已经没有纸制品的金小若连连惊叹，只顾着仰头去看那油画还有排列整齐的纸质书了，完全没去看脚下的阶梯。 如果不是后衣领被都敏俊及时揪住，实木地板大概要被硅基生物砸出一个人形破洞了。 完全代言了情绪的水晶羞涩地缩回了八棱椎体。 都敏俊抬手，韩国中学通用的国语、伦理、历史教材课本从书架上被抽出，平稳地划过弧线落入他的手中。再加上一本《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和修身养性的《明心宝鉴》，还有青少年版本的百科全书。 书架上的《九云梦》被抽出半边后，又被推了回去。 爱情观什么的，还是先别让个连常识都没有的外星生物接触了。 Chapter 8 金小若仰头，好奇望着那被拽出来又被推回去的书籍，“九云，梦？” 女孩的视力并不比人类好多少，只是偏偏动态视力相当出众。 “小孩子别看。”都敏俊淡淡一句话就不再解释，索性把中学课本、《伊索寓言》、《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和《格林童话》递给她转移注意力。 增长基础学识，以及帮助“儿童”认识世界，建立美好正确的世界观。 女孩乖乖接过书，椅子上阅读。 那本《九云梦》到底写了什么？是不是不是小孩子就能看了？看不到，反而更加好奇了。 都敏俊拿着《明心宝鉴》，尽管里面的内容早已倒背如流，可是每一次阅读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很值得反复阅读。 很快，他就认识到，自己没有拿本需要深沉思考的《存在与虚无》是正确的。 “哥哥，为什么蛇要咬农夫呀？又吃不下去。” “人类的体温在37摄氏度左右，而蛇类的最适温度是20~30摄氏度。对于蛇类等冷血动物而言，人类的体温是能令其躁动的高温。”都敏俊没说什么丑恶阴险，只从科学的角度解释。 “哥哥，为什么乌龟要跟兔子赛跑？他们之间不构成食物链呀？” “打发时间。” “哥哥，为什么有的人类是猴子进化，有的人类是女娲捏出来的，有的人类是夏娃生出来的呢？”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相当出众，只是知识整合辩证能力有待提高的女孩有些茫然。 “因为是人类。”外星人简单地回答。这关乎科学与神学，东方与西方的哲理辩证，唯物的唯心的各有所论，作为外星人，他不对此表示自己的结论。 “哥哥，为什么鸡是生蛋，猫是生崽，人类是生婴儿的呢？” “他们祖先的基因进化方向不同，根据地域差异和变异方向进化出适应环境的身体构造，根据不同的身体构造和繁殖需要选择了不同的生育方式。人类属于胎生动物，婴儿是对于胎儿的别称。” “哥哥，为什么地球生物要呼吸氧气呢？” 都敏俊放下哲学书本，从地球起源说起，说到第一个生物的诞生到为了适应大气环境而进行进化，说到物竞天择和适者生存，从氧气的化学物理构成说到呼吸的化学反应物理作用，横向拓展纵向挖掘，大量的科学术语毫不晦涩地连成了串。 “生物进化的方向，就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氧气。”结论。 缺乏常识的金小若意外地听懂了这堪比科学报告的知识讲授，“因为地球生物生活在地球上，所以呼吸地球上的氧气，嗯，明白了！” 豪华古典的书房里，两个外星人在看书。 一个总是问些奇葩的问题，一个尽量以最客观最科学的角度去解释。没什么是不能用科学理论解释的，哪怕是不科学的问题，例如。 “为什么人类会有智慧呢？” “因为生物进化过程中基因变异出现了智慧，所以该种生物将自己称为人类。” 两个外星人之间，神奇的交流方式。 这些都是属于常识范畴的。 在没有确定女孩的世界观，让她懂得应有的常识之前，都敏俊没打算让她接触其他高深的前沿科技文献。 乱打乱撞都能引起大爆炸，都敏俊一点都不想养出一只会行走的终端武器。 都敏俊的生活克制而规律，即使家里多了个外星生物，他的日程也不会被打乱。 虽然说，金小若醒来的这天，他就因为她，没有在饭前冲澡，而是看书到一定时间才去冲澡。 一高一矮两个外星人站在洗手台旁，金小若还得踩着个小凳子。都敏俊一丝不苟地刷牙漱口洗脸，金小若用同样的速度和顺序刷牙漱口洗脸。 两人同时咕噜咕噜漱口然后噗地吐水。 微妙的二重奏的声音。都敏俊的眼神动了动，突然想到，今晚，金灿灿要睡哪里？ 他的屋子里不存在客房也不存在第二张床。 他不可能跟她同睡一张床，可以用各种理由去解释原因。 虽然是外星生物可毕竟是女孩子，要她睡沙发？ 完全不懂他在纠结什么的金小若托着腮看他，眼里满是信任。 都敏俊带她在家里走了圈，隔离密室不在参观熟悉范围之内。宽敞，简洁，设计感十足，却冷清。比起张英牧家里普通的一层和约莫三米高的天花，金小若显然更适应这里客厅将近六米的天花板。 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金小若对那棵古树和能看到天空的天窗情有独钟，抱住树干眼睛闪闪亮地看向都敏俊，头顶扑闪扑闪开了满头的花，“树，天空，要露营！” 感谢韩国中学国语课本，外星生物的韩语大有长进。 隔着透明的玻璃幕墙就是都敏俊的卧室。当然，这目前都不是重点。 都敏俊给她拿来了帐篷和睡袋，手把手地教会她搭帐篷。 摸着结实的篷布帐篷，扑进柔软厚实的睡袋里，都敏俊看到没缩进睡袋里的水晶在睡袋边开出了一片金色的向日葵。 就这么开心？都敏俊碰了碰招展的叶子，尽管是模拟出了自然叶子的样子，可是材质依然坚硬以及棱角分明，冰冷而没有热度。 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女孩从睡袋里探出头，两颊红扑扑，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个生涩而害羞的笑弧，“哥哥，喜欢你~” 乖巧呆萌软绵绵。 未来的有不少时间，都敏俊都会想起这一幕。然后想要感叹，岁月也不曾饶过外星人。 关灯之后，一如既往的安宁静谧。 都敏俊仰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精致吊灯。 半晌之后，起身走到玻璃墙边，静静地望向那棵古树，古树下的帐篷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灿烂而不刺眼，沉默却极具存在感。 大概是因为构造和新陈代谢方式不同，都敏俊听不到呼吸声，只有偶尔一句软乎乎的“哥哥”，几句不明语言的梦话，总归还是安静的。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都敏俊静静走回床上，静静地入睡了。 Chapter 9 都敏俊看了眼时间。 比他往日固定的起床时间早了大约半小时。 静了片刻，都敏俊突然掀了被子踩着拖鞋就瞬移进了厨房，关闭了微波炉功能还拔了电源，一手拿着合金密封杯一手打开微波炉门把里面的鸡蛋取出放进杯子盖紧杯盖。 闷闷的一声爆破，结实的杯子颤了颤，抗住了内部爆炸的冲击波。 手起刀落把青瓜和西红柿切成厚薄相等的圆片，正在把瓜果切片往水晶盘上摆的女孩回头看他，毫无所觉地眨眨眼，“哥哥，早上好！” “你在干什么？” “书上说，不吃早餐会胆结石的哟。”食物营养金字塔出现在了女孩头顶，然后又变成了一个鸡蛋模样，“还说每天早上要吃一个鸡蛋。” 首先，外星人不会胆结石。 都敏俊面无表情晃了晃杯子，碎裂的蛋壳跟半熟的蛋清蛋黄混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爆炸散发出的热量使得蛋液半生不熟。 金小若一脸茫然，“还没熟哦。” 当然没熟，也不可能熟。都敏俊冷着脸，用大量晦涩专业的名词解释了整个鸡蛋不能放微波炉里加热烹煮的原理，严肃强调了不允许再碰这些有加热功能的厨具。 他一点都不想哪天自己一个疏忽，厨房就被炸掉。 “难怪分子热变化异常呢。”金小若锤了锤手心，恍然大悟。 都敏俊冷着脸不说话。 金小若慢慢低了头，“……对不起。” “下次注意点。”都敏俊稍稍柔和了神色，摸了摸她的头。 刚刚还蔫着的花儿立刻又亮起来了，朱唇微咧露出一只尖尖的小虎牙。 博览群书的都教授显然也懂得教育孩子（！）要软硬兼施的道理。 目测了一下身高比，都敏俊发现女孩一个晚上又拔高了不少，气质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如果说之前像是一个会活动的人偶，那么现在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果然还是需要进食的吧。都敏俊递了碗口大的一块石英玻璃板给她。 旨在培养良好的用餐习惯。 扯了扯身上的睡衣，都敏俊看向已经咬了口玻璃板的女孩，“洗漱了没？” “……？”女孩歪头看他，一脸无辜。 虽然儿童百科上有说要早晚刷牙，可是有时候吧知道要怎么做还记得怎么做都是两回事。 都敏俊熟练地把手伸到她颈后，没有衣领给他拎，只有一层紧身的薄膜，脚上没了军靴，而是换成了与连体衣完全相连配套的鞋子。 话说明明是一件连体衣，为什么还会有腰带呢？ 他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落空的手，把装着色彩鲜艳摆放漂亮蔬菜切片的水晶盘子和那缺了个口子的玻璃板放回桌上。 “去洗漱，换衣服。” 洗漱这个没问题，就是换衣服什么的。 都敏俊在卧室里刚扣好皮带，转头看向门口，女孩蹬蹬蹬地跑过来了。 “哥哥，衣服，变小了？” 昨天还合身的兔子装，现在袖子口都短到小臂中段了，下摆也短了不少，露出了圆溜溜的小肚脐，毛茸茸的短裤更像是内内。 不是衣服变小了，是你长个了。也还好女孩长个没长肉纤细依旧，拉链还是能拉上的。 女孩的这装扮，让他想起了在大学给学生上课时候，偶尔看到有男生在抽屉里翻看的不良书籍。 脸色一沉，都敏俊在心里安排好的日程表上加了一项。 “哥哥？”金小若好奇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变幻，头顶了目前出现频率最高的问号。 都敏俊从衣柜里拿出了黑白条纹的针织衫递给她，“去换上。” 顶了满头的问号，金小若还是很乖很乖地到隔间去换上了针织衫。 下摆刚刚及膝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领口对于骨架偏小的女孩而言还是太大了，有种一字平肩的视觉效果。女孩抬起手臂，长长的袖子就飘啊飘啊飘，更不用说那宽松舒适的剪裁了。 “好大……！”女孩扯了扯滑落的领口，可是袖子太长又扯不到衣领，颇为苦恼地甩着袖子。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的讨喜。都敏俊很厚道地没去掐那还是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而是另外拿了条带子在腰间一束，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把袖子挽起，领口弄好，就是一条时尚的连衣裙了。 金小若平展双臂转了圈，眼睛闪闪亮，“哥哥好厉害！” 所以说，日后即使长大了的金灿灿还是拿都敏俊的衣服当连衣裙的爱好，由来已久。 暂时解决了服装问题，再解决了早餐，都敏俊就带着金小若出门了。 白色的奔驰CLA，造型灵动时尚中不失经典韵味，车身线条修长流畅，低调奢华有内涵。 都敏俊让女孩坐到副驾驶座，给她扣好安全带。 “这是……汽车？”金小若打量着车的内部构造，眼里闪过浓浓的兴趣。 驾驶座上的都敏俊将车子开出车库，稳稳开上马路，“等你长大才能开车。” 金小若看了眼那手臂抓着方向盘，那大长腿踩着油门，再比划了一下自己那短呼呼的四肢，默默扭头去看窗外风景。 都敏俊心情很好地把车停进商业街的停车场，拔下了车钥匙解开安全带后，侧身指点金小若自己解开安全带和打开车门。 对机械有着天生的敏感，金小若很快就顺利完成任务跳下车，得意地朝着都敏俊眨眨眼。尽管还是面无表情还不能头顶水晶，女孩的眼神还是很好地表达了情绪。 一开始都敏俊还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又被冻结冰，毕竟这些天韩国的气温并没有太大回升。 “哥哥？”金小若轻盈地蹦跶了几步，尽管脚上的月白色军靴跟针织连衣裙完全不搭，不过小孩子嘛尤其是可爱精致的小女孩，那是怎么穿都好看的。 看来是昨晚摄取了足够的能量，能量自动转化为需要的热量，所以并没有出现结冰的迹象了。都敏俊捏了捏眉心，默默在脑里更新了资料后，带着她走进商业街。 女孩快走几步，拉住了他的手。 小小的柔软的还有点冰凉的手紧紧拉住那温热的结实的大手，短短的手指很努力地握住了长长的手指。 都敏俊顿了顿脚步，若无其事地牵着她走进了童装店。 Chapter 10 名牌童装店里闲着的导购员都笑容满面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这进店来气质高贵的兄妹俩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名门的，哥哥那从衣着到手表到鞋子，在她们这些熟知奢侈品品牌的眼光里那都是金光闪闪啊。 大主顾啊！仿佛看到了美好的年终奖和提成了！ 都敏俊冷冷看着那些导购员明争暗斗，好不容易之间大概是组长的女性温柔优雅地走上前，“欢迎光临Twinkids童装店。先生是要为这位可爱的小妹妹买衣服么？” 都敏俊冷淡地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店内挂出的童装，指了指其中一套。 “按她的型号拿一套试试。” 导购员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的是浅棕色的毛茸茸的两件式小熊套装。 “软乎乎的~”接过导购员按照目测到的型号拿过来的套装，金小若显然非常喜欢这衣服的布料和手感。 “去试穿。” 导购员带着金小若进到空着的更衣室。 都敏俊默默听着里头细细碎碎地各种声响。 半晌，女孩走出了更衣室，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发尾。 自然卷的棕色长发被绑成了双马尾，帽子上半圆形的小耳朵和小短裤上的圆尾巴，还有腹部位置米色的兜兜，再配上同色的绒球小短靴。 让店里其他客人都忍不住想要尖叫拍照了。 “哥哥，好看不？”女孩几步蹦到都敏俊跟前，圆溜溜的眼睛跟一身装扮非常相配。 都敏俊上上下下很认真地打量了。 “嗯。” 应该，没有不满意吧？导购员有点忐忑地看着大主顾。 都敏俊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和地址铭牌，“这款，还有那，那，那，那几款都拿大的型号，每种型号拿一款，送到这个地址。” 导购员顺着“那，那，那，那”看过去，兔子，老虎，熊猫，小恐龙，全是毛茸茸的动物套装。 饶是职业素养很好的导购员都愣了愣，尽量温和地提醒，“先生要不要再试试其他款式？小妹妹那么可爱，穿什么都好看的哦。我们还有田园清新风格，花仙子系列……” 都敏俊眯了眯眼，骇得导购员立刻停下了介绍，赶紧拿着银行卡去办理付款和送货。 收回了银行卡和铭牌，都敏俊微微摊开手掌。 女孩眼睛一亮，立刻把小手放在他的手心。 第一次，仰起脸咧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整张脸都在闪闪发光。 真是。 都敏俊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先生，请稍等一下。”店里跑出一个男人，还特意跑到了他们面前，热情地递上了名片，“我是Twinkids的公关部经理，令妹这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非常适合我们产品ANNNI系列的风格，我想请她做我们ANNNI系列童装的代言人，关于薪酬我们可以给……” “不用了。”都敏俊没有接名片也没打算听完他说话，牵着金小若绕过男人就迅速走远了。 作为一个在地球上活了四百年，专注房地产四百年，虽然低调可是绝对家产丰厚的外星人，他还不差这点儿钱。 外星球来的金灿灿，他养得起。 至于金灿灿……别说金灿灿了，金灿灿的注意力还开着花在半空里飘着呢。 童装店之后就是一家雅致的书屋，都敏俊来过几次了。这书屋品种齐全，还有不少比较冷门比较罕见的书籍古籍，书屋的店主正好在，两人打个照面，彼此都点点头当打了招呼。 店主看着都敏俊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此时意外的柔和，往下看看到了大手拉小手，再顺着看过去，正好迎上了女孩似乎戒备打量又似乎完全没放眼里的目光。 “都先生，这是你的妹妹吗？真可爱。”店主由衷地称赞，眼角余光注意到了都敏俊虽然岿然不动可是眼里闪过一丝愉悦，默默不动声色地腹诽了一句，面上继续温和，“是要挑些给小妹妹看的书本么？这边来。” “嗯。” 先看看有没有新进的偏门书籍，再顺便看看关于青少年教育的书。 嗯，顺便。 都敏俊站在书架前，翻看着《给孩子一个七彩色的童年》《巴兰京幻想曲》《纸船上》《Ewa Biaáecka-Florjanzyk, Andrzej Orzeszko（合成新型硅的研究）》。 店主想起之前他看的那些《时间简史》《明心宝鉴》《近思录》之类的。 世界果然是处于不断的变化当中的啊。店主笑眯眯地晃回柜台，倒了杯红茶，悠闲地享受着手上拿着的《资本论》。 女孩拿着店主送的彩虹绘本，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上头绚烂的色彩和充满童话气息的笔触。 纸质品，还有这些绘画，总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呢。 金小若猛的抬起头，瞳孔骤缩成竖瞳，一丝令人厌恶的气息如闪电掠过鼻尖。虽然丢失了记忆，可是有些本性有些本能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放下了绘本，金小若猫着身子冲出了书屋，如猎豹般敏捷迅猛如喵咪般灵活安静，闪过了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的店铺，冲进了没有去路的小巷子里。 盯着那巷子尽头高高的墙壁看了一会儿，女孩动了动耳朵，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右手迅速覆盖了一层金黄色的薄薄的铠甲，五指成爪状朝着墙角一抓一拢一扯，大量的二氧化硅分子被迅速提纯凝结。 “这，是什么？”女孩看着被封存在水晶里的物体，有些困惑。 有节肢，有触角，有异化的外骨骼，有点像地球上的虫子，可是地球上的虫子不应该会给她那么强烈的厌恶的感觉啊？ 拿回去给哥哥看看吧。对都敏俊正是盲目信任时候的女孩轻轻松松地决定了打算，把那水晶放进兜兜里，转身往巷子外头走。 一个满脸胡茬看上去有几分落魄的中年男人挡在她面前。 “嘿嘿，小妹妹，我等你很久了。” 从看到她下车，到童装店，到书屋，他就一直一直盯着了。 哥哥，这里有个奇怪的地球人。金小若神游天外，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反应。 “小妹妹，叔叔请你吃棒棒糖，好不好？”男人双手紧紧抓着大衣，语气非常慈祥，也非常的浮夸。 食谱异于常人的外星女孩一点都没给面子，继续神游。 男人以为她是吓傻了，狞笑着扯开了大衣，猥琐地挺腰摇摆，一步步走近了“手无缚鸡之力”“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女孩，“哈哈哈哈哈——” 虽然看不懂男人在干嘛。 不过这恶意是实打实的。女孩微微退后一步，左耳廓边突然出现了银白色的类似蓝牙耳机的物体，圆角矩形状的红色光屏眼镜遮住了左眼。 抬手就是肩扛式的火箭榴弹炮架在肩上，金灿灿的炮身很有高科技的感觉，黑黝黝的炮口对准了男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眼镜上出现了三维环境分析的结构图，右眼的竖瞳里闪过仿佛红外数据瞄准的线条，纤细小巧的手已经握住了扳机。 从呆萌可爱的小熊到危险暴力的外星人，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瞬移而来的都敏俊在一脚踹开变态之后，还得握住女孩扣动扳机的手。 “金灿灿，乖。” 从肩扛火箭炮的外星人到蹭着手心撒娇的软妹子，也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Chapter 11 比起柔弱地被欺负被吓哭，都敏俊更欣赏金灿灿的反击。 虽然说危险性太大了点。 在都敏俊的手碰到火箭筒的瞬间，女孩的瞳孔缩了缩，炮筒的炮口也跟着闪了闪。 都敏俊面不改色地拿下了那火箭筒，心里有种完全不能用理性科学解释的信任——金灿灿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被拿走武器的女孩挽住他另一边手臂，眼镜和耳机都自动消失，有些自我纠结地鼓了鼓腮。 本能里排斥着被他人夺走武器，可是那个人如果是都敏俊哥哥，似乎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都敏俊掂量一下手里的火箭筒，比想象中轻。虽然是金色的，不过外形跟上次银行劫匪用的火箭筒是一样的，连榴弹形状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弹药是什么构成。 “收起来。”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声音，都敏俊提醒金小若。 金小若接过足有一米多长的火箭炮，往兜兜里一塞，也没见那小肚皮有膨胀还是怎么变化，火箭炮就没了。 再话说那个被一脚踹到墙上留下人形的裂缝后晕乎乎的变态大叔好不容易晃醒了脑子，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箭筒消失，又差点吓傻了。 “喂！你们在这干嘛！”来的是两个商业街聘请的保安，手里拿着警棍警惕地指着里头三人。 金小若往都敏俊身后缩了缩，紧紧闭着眼，似乎是有点惊恐有点委屈，头顶两只小熊耳朵也跟着一颤一颤。 让人发自内心地去谴责那个大概是欺负了女孩的家伙。 “你这家伙！你都干了什么！”保安抓起了只穿着大衣的男人，看这打扮简直是人赃并获，“啊！你就是那个被举报多次猥亵女童的家伙！终于逮到你这个败类了！”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才是变态啊！她还有火箭筒啊！喂！”变态大叔惊慌地大喊大叫。 火箭筒？两个保安同时看向还没火箭筒高的女孩，嘲讽地摇摇头，“看来你是精神有问题了。” “小妹妹，别害怕啊，叔叔已经把坏人抓起来了……”另一个保安弯腰对着女孩扯出笑脸，“小妹妹可以跟叔叔去录一下口供吗？” 金小若直接缩回头，只让他们看到抓着都敏俊袖子的小小的手指，还有屁屁后的小尾巴。 对于在地球上醒过来还没一个星期的外星生物而言，还不能很好地分辨人类的异同。才被人类雄性的恶意刺激到，此时的金小若排斥着所有人类雄性。 都敏俊单臂抱起了小小只的熊宝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部，小小熊抱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肩间不肯抬头。 “我妹妹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都敏俊严肃地板起脸，身高的优势，还有骨子里带出的清冷高傲让他仿若是高高在上的神袛。 “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两个保安连连鞠躬，不敢再提录口供什么的，拖着那还傻乎乎挣扎的变态男人赶紧跑了。 通过视力和听力都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都敏俊又拍了拍一直揪着他衣服的女孩。 “哥哥……”金小若弱弱地叫了声，给他看自己没能恢复的黄金色竖瞳，锐利如锋芒的切割线在竖瞳里纵横交错，不停地往外散逸着惊人的煞气，还有眼底的不安。 都敏俊用手掌盖住了她的双眼。 “我会保护你的。” 他没有看到，那瞬间在瞳孔里爆发出了比恒星更耀眼的光芒，融化了所有锋刃。 都敏俊就这样抱着金小若回了书店。 刚刚突然发现金小若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情急之下瞬移得急了，该买的书都还没拿。 “妹妹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店长只见“兄妹俩”一前一后地突然冲出书屋，又是担心又是好奇，见到金小若是被都敏俊抱着回来的，忍不住凑上前，“告诉店长哥哥，店长哥哥帮你出气哦。” 不过话说，都先生你敢不用抱玩偶娃娃的姿势抱妹妹么？ 金小若扭头，“有哥哥。” “是哦，有哥哥了不起啊。”店长噗嗤失笑，之前他都没想到一直冷冰冰的都敏俊会爱护妹妹咧。 然后笑眯眯地在都敏俊那比飘雪还冰凉的目光下，晃悠晃悠晃回柜台，“看在小妹妹的面子上，店长哥哥再送你两本私藏的绘本哟~” 金小若看都敏俊。 都敏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金小若转头看向店长，“谢谢店长。” 语气跟都敏俊那是如出一辙的平淡清凉，不过小女孩软糯的嗓音还是让人无法抗拒啊。 店长荡漾着把他们买的书和绘本用牛皮纸包好，荡漾着让都敏俊刷了卡。 “下次再来玩哟~”店长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一大一小牵着手走远的“兄妹俩”。 比起冬天室外的寒冷，车厢内显然是非常暖和的，虽然说两个外星人都不怎么受气温影响。 “哥哥……人类都好奇怪的样子哦。”手里抱着刚刚路过玩偶店时“顺手”买的等人高的熊娃娃，金小若那疑似表情神经接错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困惑的神色。 “那个人类说要吃棒棒糖，可是我也没见到棒棒糖啊？” “他是大半夜坐在番峙坡上（意指行为不端的人）。”都敏俊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现在是白天啊？他是站着的？番峙坡是哪？”连韩语都是速成的外星人听不懂在地球上活了四百年的外星人的朝鲜语。 回去之后就把大辞典给她看。都敏俊换了个说法，“那个是精神有问题的坏人。” “那为什么不让我惩罚坏人？”金小若摸了摸兜兜。 “这里是地球的韩国。人类通过制定法律规范和促进社会有效合作，以及为了社会生活的健康和健全而实施行为禁制。每个人的正义观都有所不同，即使是坏人也有其人生权利，所以人类规定了要通过法律法条去裁定要怎样惩罚坏人，而不是由个人主观意识去惩罚……” 白色的奔驰CLA在红灯前停下，都敏俊转头看向金小若，“在没有实际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时候，遵循人类的法律运行法则不要冲动。即使有什么危险，我会来到你的身边，所以不要轻易动用危险的能力。能不能答应？” 在课堂以外说这么多话，即使是四百年的记忆里都难得。 无意识地咬咬下唇，女孩用力点了点头，无法错认的喜悦灿烂生动了整张脸庞。 在你说要保护我的那时起，我就决定了要为你出生入死。 Chapter 12 白色的奔驰CLA停在了一家独立建筑三层楼高的建材店前，大门和展示窗都是能防弹的超钢化玻璃，展示窗里摆放着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建筑模型和室内装潢模型。 当然，价格也是惊人的。 “尊贵的都先生您好，欢迎光临SxS帝王筑旗舰店，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之前就负责都敏俊的住宅装修知道这个是绝对的帝王级大主顾的导购员赶紧上前，“这是令妹么？小妹妹好可爱啊。” 金小若往都敏俊身后躲了躲，不愿理睬陌生的人类。 “大厅地板被砸了几个坑，需要维修。”都敏俊简要说出了地点和损坏情况。 他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把地板都砸出几个坑么？服务至上的导购员非常专业地拿着文件夹和表格记下了要求，“好的，请问什么时间方便呢？” “明天下午四点。”都敏俊根据明天自己的课表定下了时间。 “好的，请问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呢？” 都敏俊低头看了看金小若，女孩正转头仰脸观察着四周的装潢。 其他人大概以为她是在欣赏这闪闪发亮的精美装潢，可是都敏俊知道她是在判断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外星人的世界，地球人不懂。 “你们这里有什么含硅的材料？我是说，所有。” 为了家里那些很有历史纪念价值的古董瓷器不被卡嘣咔嘣当口粮吃掉。 都敏俊这么告诉自己。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要求。见多识广的导购员都愣了愣，才赶紧去到经理那拿了平板电脑来，调出了内部专用的材料总录，搜索关键词“硅”，得出结果后双手递给都敏俊。 虽然家里没有电脑也没有智能手机，不过都敏俊毕竟身为大学教授，他只是不太喜欢这些简直像是随身自愿装备的窃听器摄像头毫无*可言的高科技，并不是不会用。 金小若攀着他的手臂很努力地踮起脚，去看他手上的滚动的文字和屏幕。 都敏俊索性稍稍放低了手，让她也能看到屏幕。 “……看不懂。”金小若默默蔫了，上头那些七扭八扭得文字是什么啊。 都是英文的专业名词，看不懂也正常。都敏俊忍住莫名的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回去给你看牛津大辞典。” 虽然面上缺少表情，都敏俊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一朵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每种材料要一平米的样板。” 导购员觉得今天之后自己不管听到什么客户要求都淡定了，“都先生，其中不少材料都需要定做，请问是要定做完毕后统一送货还是分批送货？” “分批。” “好的先生，请这边来。”导购员非常有服务精神地带他去签定单和刷卡给定金。 在定单上签完名，都敏俊回头去找那个中途就没再揪着自己衣角的女孩。 在墙角那巨大的玻璃展示柜里，放着的是《环太平洋》中尤里卡突袭者（Striker Eureka）原版等比例缩小建造的，足有五米高的巨型机甲，尽管只是一个模型，依然逼真得仿佛随时能从展示柜里走出来。 女孩双手贴在玻璃柜上，眼带痴迷地仰头望着巨人般的银灰色机甲。 “喜欢这个？”都敏俊走到她身后，牵着完全把注意力都黏在机甲上的女孩绕着玻璃柜走，让她更全面地参观这个模型。 走到背面的时候，金小若扯了扯都敏俊，指了指一个地方，手心悄然凝出了一个水晶图案。指出关键点后，都敏俊很快地看出问题所在了。 装了动力引擎和武器系统的模型，真的只是模型？ 女孩对机甲的认识和敏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管是张英牧家还是他家都绝对没有机甲相关的知识来源。 而就在都敏俊开车到达下一个地点的短短半小时内，女孩已经用水晶弄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尤里卡突袭者，按了按机关还突突从胸前本来是装导弹的位置射出两粒水晶子弹。 “哥哥~”金小若双手捧着模型给都敏俊看，就差没在脑门上写求表扬了。 “嗯，很厉害。”都敏俊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 才“收养”了金小若的第二天，都敏俊就超越了自己之前常去的活动范围，例如说童装店，例如说这家私人的射击俱乐部。 出示了贵宾卡还得对了暗号，才有专人引导两人进入隐蔽在富豪庄园里的射击俱乐部。 “要一个单独的全场。”都敏俊直接把名录翻到最后，指了指最后面的所谓“爱之套餐”。名字起得好听，其实是包括了常用的手枪猎枪到制式的突击步枪AK系列枪支等韩国违禁枪支的练习组。 柜台后的业务员倒是毫无异议地给他刷卡办理登记了。 “嘿，这里可不是娇滴滴的小白脸和幼崽能来的地方。”大块大块的肌肉，黝黑黝黑的肤色，穿着黑色背心露出手臂上的纹身和各种弹痕伤痕，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的大汉轻蔑地扫视这“兄妹俩”，“还是说你是打算把这只幼崽献给哪个老大？这娇小的小身板儿的确挺招人的，真不错的货色啊，哈哈。” 大汉猥琐地吸了口口水。 阴森森的枪口直指他的眉心。 都敏俊顺手拿起了柜台上的手枪瞄准，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嘿，你别拿假枪吓我，我……”哪怕知道这手枪要不是模型要不就没子弹就算有也是空包弹，大汉还是被都敏俊的气势吓到，背脊莫名地冒了冷汗。 都敏俊勾了勾唇角，修长的食指扣动扳机。子弹从大汉的耳边擦过击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爆裂声告诉所有人，这手枪里装的是实弹。 “道歉。” 都敏俊把枪口挪回对准眉心，毫无温度的眼神清楚告诉大汉，他是真的会开枪的。 “对，对不起！”大汉落荒而逃。 “墙体维修和子弹的费用我会算进您的账单。”业务员一板一眼用那如同电子合成的金属声音提醒，当然也并不意外都敏俊默认了这笔支出，“器材已经配送到场地。” 都敏俊右手放下手枪，接过业务员递来的电子钥匙，另一手放低，掌心向上。 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扯着他的衣摆一手已经伸进了兜兜里的金小若抬眸迎向他的目光，深邃漆黑的瞳眸依然毫无波动，可是就是让她有种心头一热的感觉。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跨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金小若完全如外表那样的温顺乖巧，被都敏俊牵着走进靶场。 所谓全场，就是一半室内一半室外，包括静止靶和移动靶，虚拟靶和实体靶，一应俱全适合基础的枪械训练的豪华场地。 当然，不同场地的狙击啊真人CS啊都有另外的场地，暂且不提。 摸到真枪的金小若神色都变了。 完全不用说明书和教导，右手拿起沙漠之鹰瞄准五十米处的静止靶打开保险单手上膛扣动扳机，短小的手指毫无压力地驾驭了这把彪悍的传奇手枪。 正中靶心。 手腕没颤手指没抖，完全没有受到沙漠之鹰那同样彪悍的足以使其他人单手开枪后指骨骨折的强大后坐力的影响。 都敏俊突然很想知道，那天机星系到底是怎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才能让一个女孩对武器这么无师自通。 Chapter 13 金小若把俱乐部送来的枪械都试了一遍，在射击静止靶的时候还出现过脱靶等命中失误，可是一到了移动靶，一打一个准，连天上不幸飞过的麻雀都让她用空包弹射了下来。 到后来都敏俊也来了兴致，在架子上挑了把军队里惯用的制式步枪，跟金小若比赛着打移动靶。 不管是外星人还是地球人，只要是雄性就没有对枪械武器不敢兴趣的。冥冥中创造雄性的时候，就在他们的骨子里种下了热血的基因。 尽管在进场的时候，都敏俊就凭借自己锻炼出来的敏感性关闭了所有摄像头，可是射击的成绩是直接传输到俱乐部的终端服务器的，这个无法阻隔也无法隐瞒。 “这成绩，可比那些自称神枪手的家伙强多了。”极高的命中率，不同的伤害值表明是由不同的枪械射击代表了对各种枪械都精通，如此出彩的数据引来了俱乐部的负责人。 “去查查他的身份。” 玩得兴起的都敏俊和金小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离开靶场的时候，两个外星人都显得颇为尽兴，在车上都还一直讨论着不同枪支的优缺点，对射程和杀伤力都进行了一番比较。 “哥哥，有人跟踪喏。”金小若扯了扯安全带，有些不安地皱了眉。 “嗯，从离开射击俱乐部就开始了。”都敏俊调了调倒后镜，使得颇有跟踪嫌疑的车辆完全进入视线范围，眼神微微一凝，驾车从侧边超过了前面的小车后变换车道。 在路口处等过红灯之后，略微减速后转进了一条车辆较少的道路，行驶一段距离后稍稍减速一段距离再加速，反复了几次。 倒后镜里始终可以看到两辆黑色的小车紧跟在后头，跟着快跟着慢还跟着转弯。 都敏俊将手放到了手动档上，另一手握紧了方向盘，“关窗，系好安全带。” 油门踩下，引擎声一变，修长而动感的白色CLA跑车启动了改装后的涡轮增压发动机最大马力，眨眼间便把速度提到了交通法规定的临界点，如风驰电掣瞬间拉开了与跟踪车辆的距离。 他猜到大概是方才在射击俱乐部太惊人的成绩引来了幕后老板的注意，想要跟踪得到更多讯息。不过都敏俊并不怕他们顺藤摸瓜，毕竟他登记用的不管是贵宾卡还是刷卡用的银行卡包括车辆登记上牌用的身份证，用的都不是现在这个身份。射击俱乐部跟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不是同一个区域，平日他也很少开这辆车。 短短两百年人类就跨越了各种地域的限制，通过互联网连接整个世界，不管是追捕还是追杀都变得……方便快捷？ 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情，都敏俊的脸色愈发冷酷严肃。 “哥哥，灿灿，帮你打坏人！”高速之下金小若不但没像普通女生那样尖叫或是害怕，连都敏俊担心会发生的晕车都没有，反而解开了安全带，趴在椅背上往后望，光屏眼镜上出现了繁杂的解构线条。 这个，还是不用了。都敏俊忍不住被逗乐了。 只是眼角瞥到前方指示牌上的摄像头又敛了笑意。 “金灿灿，坐好。”都敏俊话音刚落，双手把控方向盘，甩动车尾加速飘移转过三重弯道，设计完美的扰流板带来了极好的稳定性。 后面那两辆小车根本比不了这经过改装的跑车，更要命的是，金小若还使坏。 都敏俊从倒后镜里看到了，地上出现了不规则散布的锋利坚硬的不知是冰晶还是水晶的三棱锥。附近也没其他车辆了，这暗器针对的就是那两辆车。 给了金灿灿一个赞扬的眼神，都敏俊在直道再加速冲进了拥挤热闹繁华的车流。 再绕了几圈确认已经把跟踪者都甩掉之后，才绕了远路回到家。 他已经不会再有四百年前的无能为力了。 “没事了。”都敏俊打开了室内的灯光，暖色的光华总能让人舒缓了神经。 “嗯。”金小若扯了扯拉着的大手，软乎乎的包子脸上出现了带着半透明质感的冰蓝色，“哥哥，我想我需要，嗯……洗澡？” “洗澡？” 都敏俊一惊，不知该不该说是熟练了接住了又冻僵了昏迷过去的女孩。 熟练地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再速金色贴身衣物覆盖后的女孩放了进去。 四肢毫无戒备地舒展着，褐色的自然卷双马尾散开，从发尾开始如水波扩散变成了灿烂的赤金色，看上去以及实际手感都是让人心软的柔顺。 都敏俊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额头。 今天又是变态又是坏人，又是火箭筒又是机甲，就算是外星人可也还是幼年体，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吧。 闭上眼睛时候明明是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扯着衣角时即使面无表情也很呆萌的感觉。可是总会在某些时候显露出可怕的危险性，以及惊人的天赋。 都敏俊拿出了专用的文件夹，填上了新的数据和猜测。根据他的观察和推测，关于金小若冻僵的原因，跟外界气温大概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更多的是因为体内能量转化成的热量不足以支持行动，于是呈现冻僵的状态。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弱点。 门铃声响。 都敏俊签收了童装店的送货上门。毛绒绒的动物套装，再加上按要求搭配好的从帽子耳罩围巾到袜子靴子小内内，林林总总装了一大箱。 嗯，明天叫SxS帝王筑旗舰店的根据设计再安装个衣柜了。 而且还要再考虑一下是在本来的格局里再间出一个卧室，还是买下隔壁的套间打通。毕竟总不能真叫金小若一直在“露营”。 放下箱子，都敏俊扶了扶额，深邃的眼底荡漾着微暖的粼粼波光。 大概是自从四百年前刚来地球时遇到的那次事情之后，他就没再有这么丰富的情绪波动了。 都敏俊走到浴室，把已经脱离冻僵状态进入睡眠状态的金灿灿从浴缸里捞出来，托着双臂掂量几下，头发上的水汽就凝成水珠顺着不沾水的连体衣滑落，很快就干干爽爽的了。 ——话说这样的“晾干”方式，禁止地球人模仿啊！ 把干干净净的金灿灿放到睡袋里，安放好短短的软软的四肢，长发也小心放进睡袋里以免被拉链夹到。 “晚安，金灿灿。”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大概是听出了声音里的温柔，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在他脚边开放。 都敏俊忍不住笑了笑，回房拿了睡衣去洗澡了。 没错，这也是他要捞起金灿灿的原因之一。 洗澡什么的，有个人在旁边始终感觉不太对——不管醒着睡着雌性雄性。 至于金灿灿的“洗澡”，正确而言那个应该叫“充电”哟。 Chapter 14 “不要让其他人类知道你是外星人，不动用能力，不用武器。能做到不？” “能的！” 金小若扯了扯新换的老虎套装。橙黄色的毛皮搭上黑色的条纹，帽子上连老虎额上的王字花纹都做得非常细致，再配上同色的蓬蓬南瓜裤，菱形图案的茶色裤袜，整个人看上去都暖洋洋的挂起来就是个小灯笼。 头发当然是披散着的，她还没学会自己扎头发，都敏俊的技能目录里也并没有帮女孩子扎头发这个技能。 背上背着个同样是毛茸茸的设计精湛的杏色书包，里面放了绘本还有牛津大辞典。 都敏俊看了眼窗外已经飘着小雪，而金小若已经蹦跶着往门口迈步了。 “金灿灿。” “嗯？”金小若保持着一腿迈出的姿势，转动脚跟把人转了个向，疑惑看他。 都敏俊让她戴上配套的保暖耳罩才出门。 星期一的早上，都敏俊在任教的大学有早课，于是就携带饲养中的外星人一只，开车前往学校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没打算把金小若独自留在家里。 来自KMT星球的都教授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外表有多招人，自然也不知道私下里有多少女同学女同事对他的各种臆想。有嫉妒的男人说他天天骑自行车来学校是因为没钱，不过看在女人眼里那是爱环保爱锻炼身体，身材绝对的好！ 而今天，低调优雅贵气十足的白色奔驰CLA再次为都教授蒙上了一层完美的光华。 车门打开，笔直的长腿踏出驾驶室，手工剪裁的高档定做西装完全衬托出了那无可挑剔的身材，还有脸。 偷偷围观的少女们咬着手帕，看优雅高贵如王子般的都敏俊走到副驾驶座，牵出了一个……穿着老虎套装的女孩？ 是妹妹还是女儿？？？ “哥哥，为什么那些人类要盯着我们看啊？”金小若看了看都敏俊笔挺的一丝皱褶都没有的西装外套，眨了眨眼，非常愉快满足地拉住了他的手。 都敏俊看她虽然有些疑惑可是并没有胆怯，倒是稍稍放了心，牵着她往第一节课的教室走，“人类有观察陌生生物的习惯，这是普通人意识中最低成本的可以显示出自己暂时的‘强者’地位的行为，90%属于动物性以及潜意识，跟随好奇心却规避了逻辑。” “哦……”金小若接受了这个科学的~解释。 “不要在人类面里动用能力，有事情就找我。”都敏俊再嘱咐。 “嗯嗯。”金小若一点都没看路，非常信任地前进的方向交给都敏俊，转头专心去观察四周， “嗯……好的哥哥！” 这拖长音的语气助词是什么意思呢。 都敏俊让她坐在课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我中午检查你的词汇背诵情况。” 金小若翻了翻牛津大辞典，毫无异议地竖了竖大拇指，唇角上扬露出一边小虎牙。 表情连接神经开始逐步恢复正常了么？都敏俊点点头，扶了扶眼镜，走回讲台，随意翻看着今天早上课程的教案，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注意着课室后排的女孩。 两个外星人显然低估了人类八卦的能力，还有手机网络即时通讯工具的传播能力。就这么短短时间里，“最帅教授”带了身份不明的女孩来学校的新闻就迅速传遍了所有平时有关注都敏俊的学生老师圈子。 选修了都敏俊所教科目并且第一节课就是他的课的学生比往日更激动更早地冲进了教室。 传言是真的！后排真的坐了个很可爱的女孩！ 不少有隐性萝莉控的男生女生都有点蠢蠢欲动，想要搭讪一二。 只是注意到讲台上都教授那冰冷冰冷的俊脸，冷血无情的眼神，所有想要八卦想要搭讪的学生都乖乖地找到座位坐下了，哪怕心里好奇得直痒痒。 都教授是不接受任何讨好贿赂最严格最无情，对学业更是严苛要求的任课老师啊！ 上课铃声响起，坐在门边的学生已经按惯例关上了课室门。所有迟到的就在课室外站着吧！若是以为都教授看不到课室外情况就偷溜等下课再回来，就等着教授直接记旷课吧！ “我们开始上课。”都敏俊面不改色地开始讲授今天的课程。 人类青春期的躁动真是难以理解的心理。 “…………也叫符号互动论，是一种通过分析在日常环境中的人们的互动来研究人类群体生活的社会学理论派别，它主要研究的是人们相互作用发生的方式、机制和规律，由美国社会学家G. H. Mead创立，并由他的学生布鲁默于1937年正式提出……” 枯燥的理论讲述阶段总是有学生听不懂于是走神，关于这个，都敏俊不意外。可是…… 你们走神发呆就算了，都各种偷偷侧眼偷偷扭头去看后排是怎么回事啊。 “崔英俊，我刚刚说到哪里了。”都敏俊随机叫了个神游的男生。 “是的教授！……啊？”被突然叫起来的男生一脸茫然地不断翻书，刚刚讲到哪里来着？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也跟着刷刷刷翻书，还是前排的女生立起书本给他看。 “哦，刚刚讲到符号相互作用理论了，教授！” 被这么突然一刺激，大部分还在神游天外的学生都回过神来，赶紧把书翻到正在讲的页码，听着都敏俊用更加深奥枯燥的理论去解释拓展书上只有一两句的简介。 金小若瞪大眼看了看周围，牛津大辞典已经翻过一半了，现在脑子里全是大量的英语词汇，男生站起来时椅子发出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都敏俊越过学生一排排的脑袋看眼金小若，安抚地微微颔首。 金小若揉了揉眼睛，低头继续翻字典。 短短的下课五分钟，都敏俊见她手里的字典已经只剩下薄薄数十页没看，大概也支持不了下半节课，索性拿了几份英文文献和一叠纸，让她试着翻译。 “A venomous arthropod in the Early Cambrian Sea，一个有毒的节肢动物……始寒武纪的一个有毒的节肢动物？”比起那乱码似的更为复杂的外星语，地球上的英语对于金小若是毫无压力。 又蠢蠢欲动想要搭讪的学生们傻眼了，这还是个语言小天才呢？ “嗯，字都会写么？” “会的。”金小若摊开纸张拿起笔，很是有模有样的翻译样子。 都敏俊放心地走上讲台了。 “唔……节肢动物……”在纸上写着韩文和英文的金小若歪了歪头，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Chapter 15 都说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简直是能够无敌的存在，尤其是青春期的宅男的技能点都不知道都加到什么属性上去了。 一开始就抢占了金小若隔壁座位的男生盯着金小若脑袋上那老虎耳朵看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搭讪，“早上好啊，小妹妹，我叫张英奇，你叫什么名字啊？” 无视。 不管是害羞还是傲娇，都好萌的样子！男生越挫越勇，“你是都教授的妹妹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教授还有妹妹呢，你要不要吃零食？我这里有巧克力有奶糖……” 继续无视。 身为计算机系的宅男，张英奇脑里电灯泡一闪，从书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调成儿童童话动画片的画面，“小妹妹你看，你猜这是什么？会发光，还会动哦~” 金小若终于抬头，看向他手里的平板电脑，发出一个单音，“哦？” 大受鼓励的张英奇立刻更加激动了，“这是Tablet PC，平板电脑哦，Samsung公司最新产品，我告诉你哦，我家在Samsung也有股份呢……” ……。金小若继续无视，低头看文献。 发现自己挑错话题的张英奇赶紧换话题，“这Tablet Pc 有很多很好玩很有趣的东西哦！你看，这是Google Earth，只要这样拉，这样，这样——哇，这是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哦！再放大放大，这是我们课室哦！” 原来地球人已经有这种技术了？比想象中先进。金小若好奇地看着屏幕上精度不错的三维地图。 先是被年过半百对新潮数码产品没兴趣的张律师捡到，再是被排斥科技通讯产品的都敏俊“饲养”，金小若一直都不太清楚地球目前的科技情况，不过由于目前接触到的武器发展情况，她其实并不看好地球的科技。 “小妹妹，你有没有不懂的专业词汇？还可以通过Google搜索哦！你看，只要在这里输入英文单词……”张英奇热情地推荐。 说实话，牛津词典虽然收录了大量的英语词汇，可是一些专业性极强的专有名词还是没有收录了，金小若正烦恼着怎样通过上下文联想列出那些单词可能的意义呢，可是又怕翻译错了一个就会影响其他的数据。 “谢谢。”金小若礼貌地点点头，接过平板电脑，几下比划就迅速熟悉了操作。 虽然功能单一了点，不过对于地球人而言应该足够方便了。 “不客气，你继续用，哪里不会用的就告诉我啊，嗯，呵呵。”张英奇荡漾地傻笑。 奇怪的地球人。金小若在心里评价。 虽然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可是本体来自高科技的星系，金小若对平板电脑的好奇非常有限，现在最占据她思维的还是完成都敏俊给布置的翻译任务。 “……venomous predators，掠食者？”全文翻译结束后金小若再从头开始检查，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其中一个单词上，“以掠夺为生的人，捕食其他动物的动物，食肉动物……” 对这个词简直有着本能般的厌恶。金小若皱眉。 午饭后的办公室里，都敏俊开始检查金小若早上完成的“作业”。 翻开封面的第一眼，都敏俊就震惊了。 这种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匪夷所思的文字，真的是他认识的韩文么？连刚学写字的小学生都要比这写得好？ 金小若眨眨眼，不解地看着他眼角抽搐，露出一种无奈的神色。 勉强辨认了这连笔严重还各种翘花旋尾偶尔还如刀锋般锐利笔直，堪比装饰用花纹边框的文字，基本上词汇意思都没错，大部分语法连接也很好，除了一些非英语母语人都会犯的小错误，可以说是比外语系的做得更好。 只是，这手字，实在让人看着都头疼。 “金灿灿这字是怎么写的？” “用笔，写的啊？”金小若歪头。 都敏俊把这叠虽然字样没法看可是总归还是整整齐齐的翻译装进文件袋，突然想起，“金灿灿是不是还不会写字？” “刚学会的！第一次写字呢，拿笔的感觉好奇怪喏。”金小若握了握右手，摆出了握笔的姿势。即使丢失了大量的记忆可是一些本能还在，可是不管怎么回想，金小若都找不到自己曾经拿笔写字的感觉。 就像她对纸质物品没有任何记忆一样。 电脑和手机被迅速普及，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了用键盘、鼠标甚至触屏输入文字，越来越多的人渐渐丢失了书写的能力。 都敏俊决定回去的路上要买本字帖。 金小若突然右手握拳锤了锤左手掌心，“呀，想起来了！” “？” 金小若从兜兜里掏出被忘了一天的透明水晶晶体，晶体里封存着一只疑似节肢动物的生物体。 没错，就是那只导致她碰到变态的生物体！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都敏俊接过这鹅蛋大小的球体水晶，凝神审视里面的生物。 外形有点像螳螂，有着一对锯齿状末尾带有钩子的坚硬前肢，弹跳力惊人的有力后肢，然而长着四根触角的头部极大，有一层异化的如头盔的硬甲延伸到背部，锐利的獠牙撑开了嘴巴，隐隐能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刀齿。 （因为时间太多所以）曾经研究过动物生物学的都敏俊脸色凝重，不管是远古时代还是当今时代，5亚门约100万余种的节肢动物门中，他不记得有变异出这种特征的生物。 是因为基因变异还是污染变异？或是来自外星球？ “这是在哪里抓到的？”都敏俊放下晶体。 “嗯……就是在昨天的，road，小路？巷子？嗯，巷子里。”金小若把晶体塞回兜兜里，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哥哥不怕，金灿灿能完败它们！” 作为一个一直被人依靠被人期待着的拥有强大力量的雄性，听到女孩这么说，说不出心里该是感动还是哭笑不得。 “嗯，更要注意安全。”都敏俊并不会低估这看上去软绵绵的女孩的攻击力。 可是传说中强如阿喀琉斯都有阿喀琉斯之踵，女孩还是失忆中呢，时不时还因为能量不足而被冻僵，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要谨慎为上。 而这种奇怪的虫子，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们去图书馆。” 都敏俊选择这所大学任教，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所大学有一个在韩国大学排名前列的大型图书馆。 Chapter 16 都敏俊找到生物科学的书架，没有去看那些摆在显眼地方的科普类书籍，而是在最下层抽出了纸张都有些泛黄可是却显得崭新的大部头，纯英文的，一套十本，叠起来比金灿灿还高。 《Arthropoda（节肢动物门）》，囊括了从前寒武纪埃迪卡拉生物群中发现的节肢动物化石开始，到出版时，所有已发现的节肢动物，连因为基因突变或是近代污染造成的特异突变而出现的单一生物体都被收录在内。 金小若把封存着虫子的水晶放在桌上，沿着架子走到了墙边的一排台式电脑前。没有椅子，没有声卡，只提供上网和查资料的功能。 这就是地球人的网络啊。即使没了记忆可是习惯没变，外放的精神力迅速找到了入网的端口，绕过了图书馆的服务器屏障，直接连接虚拟世界，专往加密的站点走，不自觉地吸收了大量被隐藏的知识。 地球网络所谓的加密和屏障对来自天机星系的外星人，没有任何意义。 都敏俊合上书，捏了捏眉心。看完了节肢动物的进化史和概括，迄今没有发现任何节肢动物有变异出四根触角的，不管是虾蟹还是昆虫。 转头去看刚比电脑桌高一个头的金灿灿，都敏俊首先看到的是屏幕上黑底绿字一排一排闪过的代码，然后是一个又一个的网页窗口往外弹，从政府官网到各种后援团论坛，还有……成人xx网站？ “金灿灿。”都敏俊沉下脸。 金小若抽回了还在虚拟世界里横行的精神力，所有历史记录也随着她的退出而被擦除。 “哥哥？”金小若仰头看走到自己身后的都敏俊，一脸无辜地告状，“地球的网络上好多垃圾信息哦。” “知道是垃圾信息还看？”都敏俊拎住她后领口把她提走，远离电脑。 “忘记屏蔽了。”金小若歪头，“哥哥，为什么那雄性雌性要光溜溜抱在一起啊？” “那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行的交配行为。”都敏俊冷声回答。 “那为什么要绑起来呢？有些还是好多人的，一点美感都没有喏？” “……” “哥哥？” 来自KMT星球，在地球上活了四百年，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对各方面知识都有所涉猎的都敏俊教授第一次，哑口无言了。 “那是不利于身心健康的非法网站，网络文化发展中的毒瘤，金灿灿绝对不能浏览那种网站，知道没有？”都敏俊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女孩说话。 “知道了……。”金小若蔫蔫地低下头，讨好地用手指勾勾他的袖子，“哥哥，要不我去他们后台把数据都删除嗯。” 在删除前你就该把所有不该看的东西都看完了。 “不用。人类的网管也该长进些了。” “好……。” 教育事业不容易啊。 “金灿灿。”都敏俊转移了话题， “……。搜索关于非科学的节肢动物公开及不公开的记载，能不能找到？” 黯淡着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金小若自信地握了握拳，“当然可以！交给我吧哥哥！” “记住，不可以被发现痕迹。”都敏俊提醒。 “哥哥，放心吧！” 只要不是去浏览那些不良网站，都敏俊倒是不介意她客串黑客钻网络漏洞查探资料。 虽然说是“在没有实际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时候，遵循人类的法律运行法则不要冲动”，可是说实话，法律条文在外星人心里的地位实在非常有限。 “唔……大型电脑游戏《星际争霸》中有出现虫族，然后不少科幻小说都有提到，不过都没有找到实际证据证明该种种族的真实存在。” 都敏俊皱了皱眉，莫非这虫子真的只是一次突变？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藏好。”都敏俊把水晶体递回给金小若，“回家后解剖它。” 不过比起解剖一只来历不明的奇怪生物体，在都敏俊心里更重要的，还是教金小若写字。 金小若默默用水晶拼出了“不想写字”的韩文。 都敏俊拿出了全新的笔记本，用钢笔在首页，用韩语文字写下了“金灿灿”。 ——话说，两个外星人都大概忘了张英牧给女孩设定的身份证名字是“金小若”。 金小若绞了绞手指。 都敏俊翻开第二页，写下“都敏俊”的印刷体韩文，又在右下角用华丽的书法字体签名。 印刷体一笔一划工整清峻，书法体从容潇洒，看上去都极为赏心悦目。 都敏俊放下笔，看向歪头盯着自己笔尖的女孩。 金小若同样选择了用右手拿笔，只是五指僵硬如临大敌，完全没有昨日靶场时的自在。笔尖划过信纸的时候，下笔重滴出一摊浓墨划到尾就干枯分岔了。 如果说普通水笔还能写得了字，那么换上技术含量更好的钢笔，金小若连写字都不能了。 一直以来金小若对地球事物都表现出了高度适应力，让都敏俊总是会忽略了这外星女孩在地球上醒来的时间还不足一周，只是硬生生凭借精神连接读取记忆能力和学习能力过快地吸收大量知识，用体质和攻击性掩饰了存在的无助。 “是我疏忽了。”都敏俊走到她身后，把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左手手掌。掌心的温度让僵硬的手指渐渐软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屈指挠挠他的指腹。 把放松下来的小手调整到正确的握笔姿势，都敏俊把钢笔放到她手中，右手握住她的手示意稍稍用力握住笔，带着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都敏俊”的文字。 “记住了吗？”都敏俊松开手。 温热的鼻息让白糯米般的软耳朵迅速泛红，金小若下意识转身，鼻子直直撞上他结实的胸膛，这下连鼻头都泛红了。 “耳朵，不要碰，痒的……！”金小若捂住耳朵，有些无措地鼓腮控诉。 这是意外发现的小弱点么？都敏俊忍住笑，只是眼里的笑意还是满满地摇晃。 门铃声响，都敏俊看看时间，是昨日预约维修地板的建筑队按时前来了。 “好好练字，我一会儿检查。” “ Q A Q ！ ” 金小若用水晶摆出了今天在网络上看到的表情符号。 然后头顶着颜表默默练字。 Chapter 17 当建筑队把被砸出了好几个坑的地板修好离开，都敏俊回到书房的时候，金小若已经可以把两人的韩文名字写法用钢笔写得端端正正的了。 都敏俊扫了眼桌边摊开的韩文辞典，再看看纸上方方正正有点像他的手写体有点像印刷体还有着锐利硬度的字，视线又落到金小若那堪比组装精密零件的严肃表情上。 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头顶那颗水晶已经变成了一排“花的生长日记”——从种子到发芽到长叶到花苞到开花到凋谢，非常卡通风格。 不过纸上的字还是整整齐齐地列队，一点都没有潦草和敷衍。 “哥哥，你看！”金小若双手拎着写满的纸张抖了抖，满眼闪亮亮的期待和得意递到都敏俊眼前。 纸上用钢笔工工整整认认真真地写满了自己的名字，从歪歪扭扭到有模有样再到别树一格独有风韵，在极为优秀的学习能力背后是女孩更加认真的用心。 “哥哥，不用再练字了吧？”女孩扯扯他的袖子，一脸期待。 怎么说好呢。 发自心底的笑意浸透了漆黑深邃的双瞳，都敏俊稳定住五官没有出现表情，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学术内部交流不出版的韩英双语学术论文集。 他知道，比起童话寓言或是修身养性的那些故事书，这些科学类的读物更得女孩喜爱。 “把这本书抄写漂亮工整之后，就可以不练字了。” 看到女孩有点委屈的样子，都敏俊翻了翻手里A4大小大约有近千页的论文集，有点犹豫这功课会不会太重了？ “要哥哥陪着。”金灿灿双手攀着他的小臂，昂着头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不想一个人写字！” 女孩的撒娇要点，总是会在让人有些意外的地方。 “嗯。”都敏俊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叠学生上交的论文，扶了扶眼镜，“开始吧。” 对于金小若而言，读完并读懂一本千页论文集，并不困难，甚至是用水晶塑形出全部内容并进行解构演化都不难。 就是这抄写，对于从不拿笔的外星人而言，简直是最大的难题。偏偏这孩子的性子是绝对的倔强要强死不认输，更不用说这还是都敏俊布置的功课，一笔一划抄写得非常认真。 都敏俊拿笔划出正在看的论文里错误的语句。这学生大概是听说过他对国内相关论文的记忆程度，特意找了国外的论文来抄，可惜这解释一看就是通过翻译软件翻译的，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敷衍程度简直不忍直视。 眼角余光注意到金小若板着脸，努力把每个字都写对写好看的认真态度。 对比起一个外星人还那么认真严肃对待文字，身为土生土长的韩国人，这韩文的敷衍造诣简直应该向朝鲜王朝世宗国王跪地忏悔。 都敏俊直接给这份论文打了零分。 “Philosophy Thinking about Unity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关于人与自然统一的哲学思考）……哥哥，为什么人类说要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尊重生命生命平等，却要为了生存以外的原因屠杀动物？”金小若在抄每篇论文第一行的时候其实都看完了整篇论文的内容了。 来自外星球的对地球没有多少归属感对人类没多少认同感，金小若只是客观地疑问而已。 “尽管由于生理上的相同点和基因的共同点统称为人类，可是不同人的思想和行为都是不同的，只要是智慧种族，就总会存在思想家甚至圣人，以及思想扭曲不符合自然规则的败类恶棍。而共同点是，他们都把自己放在高等生物的位置上，藐视其他生物。”都敏俊给另一篇论文打了分，没有粉饰地直白解释。 金小若困惑地皱起了一张包子脸，“完全不同的思想冲击喏……天机星系，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还有非常细致的律条规定。” 可是更具体的，她就忘记了。 如果说KMT星球还是个与地球各方面都很相似的星球，那么那个天机星系大概是除了外型基本跟地球不同的星球了。 都敏俊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捋顺了微乱的小卷发，“这就是地球的人类。” 所有的哲学法则纠结都被瞬间抹平，金小若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人类什么的，与我无关。” “我都听哥哥的。” 似乎是该说她太没主见的。 可是这种好像把心都要完全融掉的温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像连心跳都出现瞬间的失律了。 “好好练字。” “哦，好。” 完全不知道有哪里不对的金灿灿，继续很认真很认真地练字。 都敏俊捏了捏眉心，让自己继续淡定地批改学生的论文。 至于那不明来历的虫子，还是留待明日处理了。虽然嘴上说要解剖虫子，可是都敏俊的家里并没有准备应有的解剖工具，还得向学校借实验室。 这个并不困难。 一大一小两个外星人穿上白大褂样式的实验服，反锁了实验室的门窗，仔细检查分析了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监控盲点和精确度。 一切就绪。 都敏俊扶了扶防护眼镜，金小若也戴上了防护眼镜，把光屏内容投射到镜片上。 因为虫子已经被金小若弄死得不能再死，所以在暂时省去了处死虫子的步骤。在确认该种应该是虫子的生物体大量繁殖到金小若来不及弄死的程度之前，都敏俊还没打算那么自找麻烦。 都敏俊戴上手套，一手固定住虫子的身体，另一手拿着镊子避开了锋利的獠牙，夹住虫子短小上颚试图取下，从口器开始剖解。 只是，不明虫子的躯体强度惊人，人类常规材料的解剖工具并不足以肢解虫体。 金小若双掌合拢凝神片刻，才缓缓凝结出了更高硬度材料的成套解剖工具递给都敏俊。 仅仅是这种不明生物的口器构造就让都敏俊小吃一惊。该生物有两排牙齿，外面那排就是昨日看到的，锋利的类似地球肉食动物的裂齿，还有两根中有导管的坚硬獠牙，而里面还有一排撕裂能力极强的刀齿，舌上还有一排倒刺。 金小若摸了摸自己犬齿的部位，再看看那凶残的口器，“……真丑。” 都敏俊挑眉看了她一眼，金小若吐吐舌头，打开旁边绝对物理绝缘网络的台式电脑，输入相关图像和数据，进行程序分析。 都敏俊拿起剪刀，卸下了虫子那锯齿状尾端倒钩的前肢和发达有力的后肢，以及作用不明的五对中肢。在去除翅膀之前，还得先掀开那盔甲般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的异化前胸背板。 “哥哥，这是该生物体在牙齿以外最坚硬的部分，硬度比你的汽车的外壳还高。”金小若即时对数据进行客观分析，客观之后想了想，补充说明试图安慰都敏俊，“哥哥不怕，我的牙齿绝对比该生物体的牙齿硬！躯体硬度也比它高！绝对能完败它！” 这个就真不用比较了。 都敏俊语带宠溺地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从来面部表情缺失的女孩羞涩笑了笑，开始在电脑上绘表对比分析数据。 虫体有一对翅膀，飞行能力有待研究。就目前的观察来看，没有呼吸器官连气门都没有，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的方法暂时不明。 都敏俊拿起解剖剪，从腹部末端开始，沿背中线偏左的方向向前剪开体壁，捡到微微上挑避免破坏生物体的内脏器官。 以外星人曾经考取的医学系的博士学位作担保，这个解剖手法非常熟稔完美。 “体壁硬度相当于地球常规民用不锈钢，与其牙齿和背板强度相比，非常脆弱。”金小若调整了一下光屏眼镜的分析数据类型。 明明是从没见过的数据种类，可是她还是全都看懂，那些丢失的记忆或许并不是被清除？ 都敏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有些困惑。 虫体内部没有生殖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甚至连循环系统都没有，没有任何内脏！只有一颗与虫体外壳颜色相同的暗绿色晶核，还有蛛网般连接虫体和晶核的丝线。 ……这不是科学生物吧！ “线状物材质不明，硬度比外壳低，从断口情况分析，疑似可以自愈重生！晶核硬度超过牙齿，检测出了能量波动，作用疑似等同于人类心脏，负责提供动能，是目前数据分析中该生物体最大的弱点，只要破坏晶核就可以使该生物体彻底死亡。” 金小若用解剖针戳了戳外表完整的暗绿色晶核，晶核立刻从内部开始裂开碎成了颗粒，每颗碎粒的表面都有一些白色的粉末，那是硅结晶。 最凶残的还是自家的金灿灿啊。都敏俊忍笑，方才因为解剖虫体时的震惊而带来的坏心情也好了不少。 “生物体的繁殖方式不明，希望不要大量出现。”金小若把解剖后的生物体再度用二氧化硅分开凝结成标本，都敏俊站在电脑屏幕前阅览着目前分析得到的资料。 在只有光屏眼镜存在的数据种类的旁边，金小若都很贴心地用蹩脚的英文和韩文注明了数据定义。 “警惕为上。” 除了这只不知怎么出现的虫子，其他什么资料情况都没有。两个外星人也没有太多办法。 金小若开始彻底删除电脑上的资料和记录痕迹，都敏俊把实验室收拾回原状，默契地确认了毫无纰漏了才离开实验室。 不是他们有意瞒着什么，而是人类的恶劣记录实在太多。 刚解剖了一只不明生物体的两个外星人，一点都不想被抓走切片研究。 第18章 番外寒食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几天的气候让两个外星人都着实吃足了苦头。 连绵的阴冷细雨还有潮湿，让即使安装了最先进除湿器吸水器的屋子里都满是水雾，墙壁上玻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还有空气里无时无刻的湿润，以及始终压抑着的湿冷的气味，非常非常难受。 都敏俊把从干洗店拿回来的衣服挂回衣柜里，可即使是刚拿回来的衣服，曝露在空气里不一会儿就让人感觉又是黏黏糊糊湿哒哒的了。 不管多少年，每年到这清明节气前后的气候，都难以适应。 “哥哥……”金小若只穿着无袖连体衣，给他看连发梢都带着水珠的自然卷发。 由于身体元素构造的特殊性，金小若的体温低于常人，所以或许都敏俊还有其他地球人只觉得皮肤黏糊糊湿气太重。 这孩子已经能看到水汽在皮肤上液化成了水滴，粗略一看还以为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水层里。 “大星际里没有潮湿气候啊，嘤。”金小若蔫耷耷地抱头蹲到墙角，周遭全是怨念。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想笑。 都敏俊眯了眯眼，拉起已经学会用撅嘴表情表示的女孩走到屋里的大树下，“上去抖两下。” 金小若仰脸望望树杈，又望望都敏俊，右手握拳锤了左手手心，“好办法！真的，可以啊？” 都敏俊撑起了伞，眼角带笑。 金小若眼睛一亮，后退两步助跑，左脚蹬地起跳，右脚蹬在树干上稍稍借力，双手抓住了上头最结实的一根树枝，借着惯性开始大回环动作。 当身体翻到最高点时突然放开手借势后倒，脚尖勾住树干继续如溜溜球般以树干为轴回环旋转，几套高难度动作下来，都敏俊都觉得地球上那四年一届的运动会体操选手都，弱爆了。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还有树枝上的水珠都如下雨般滴滴答答被甩落。 在半空中再抱膝前空翻七百二十度，双脚稳稳落地，勉强甩去了身上水汽的金小若扭了扭手腕，伸展一下手臂和腰部肌肉，“哥哥，之前我都觉得自己要生锈了呢。” “生锈属于金属的氧化反应，你身体的主要构成元素不是金属元素，所以不会生锈。”都敏俊揉了揉她的头发，果然还是干干爽爽的手感最好。 “唔，那就发霉？”金小若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霉菌的生长繁殖温度为15~40摄氏度，你体表温度低于10摄氏度，体内温度高度60摄氏度，所以也是不会发霉的。”都敏俊说着严肃科学的解释，只是语气里还是藏不住淡淡的笑意，“再忍两天就好了。” 两天后的清晨，金小若把手臂伸出被窝，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很意外地发现手臂上竟然没有出现水珠！ “哥哥，外面起雾了喏，不过地板干了！”金小若穿上每天晚上都由都敏俊帮她安排好的日常衣服走出阳台，望着薄雾里若隐若现的高楼建筑，弯腰下腰转腰活动着身体，天蓝色的带帽斗篷非常方便动作。 都敏俊换好了简约大方的天蓝主色休闲装，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满意地点点头，“起雾就好，冷热气流交替，潮湿天气已经过去了。” 女孩头顶开出了一片红色的杜鹃花表示喜悦，有些好奇地看到这么早就已经有不少汽车出行了，“今天不是周日么？怎么那么多人早起？” “今天是冬至后第一百零五天，寒食节，韩国人会在这一天拜祭祖先、追思亡灵。”都敏俊顿了顿，“我们一会儿去踏青。” 金小若还在疑惑着都敏俊在地球上哪有祖先要拜祭，可是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踏青？郊游？好棒！” 在地球上活了四百年的外星人意外地遵循着传统，或许来说是许多现代人都忘记了的传统，他还记得。 餐桌上摆着凉拌的豆芽等凉菜以及冷饭，被称为“寒食面”的荞麦面条，还有用艾蒿做的暗绿色的糯米团子，都是寒食节的传统食物。 金小若双手撑脸，认真听着都敏俊讲关于寒食节的来历和典故，还有种种传统背后的寓意传承和变化。 “按照传统，寒食节是不能生火的。一说是为了纪念中国的春秋时候，被烧死在山林里的忠臣介子推。另一说是在朝鲜时代有将用柳树点起的新火火种献给王，由王来将新火的火种传给全国臣民的习惯，并且在得到新火的火种之前任何人不得燃起旧火。” 不过现在都简化成了今天吃凉菜，不生火做饭。 更多的人已经只记得去祭拜祖先祭拜亡人，连寒食的传统还有那些应该食用的传统食物都忘记了。 一个人独自守着那些已经丢失的传统，一个人站在脱节的时间里，或许还是太寂寞了。 “哥哥，金灿灿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金小若跳下椅子，撑着他的膝盖，踮起脚尖努力跟他平视，一字一顿说得异常认真。 轻轻的吻落在眉心。 都敏俊把碗碟放进洗碗机，走了几步才回头，叫唤那个摸着眉心傻笑的女孩，“去踏青了。” 金小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连日来因为气候而造成的阴霾彻底变成了头上一串串的小太阳，还得都敏俊给一个一个地摘下来免得吓到路人。 清晨的薄雾被多日不见的阳光驱散，可以看见不少阳台栏杆上都晾晒了被子衣服，有店铺适时地搞起了晴天大促销。 两人特意避开了扫墓拜祭的人潮和游人众多的风景区，都敏俊驱车前往郊外，田里的农民都在辛勤劳作，趁着天时节气赶着农忙。 “地球上的农民真的是很伟大的职业呢，不管发生了怎样的动乱，不管是末日还是乱世，只要有农民，人类就不会彻底被毁灭……”金小若摇下车窗，感受着地球初春时候的微风，还有只在书上看到的那泥土和嫩草的芬香。 刚看完写实主义散文诗集的金小若难得感慨。 “数典忘祖是人类的劣根性，不到末日时候他们是不会想起，多少丰功伟绩精英天才，如果没有了农民的喂养，连活都活不下去。”都敏俊把车停到一个古色古香的住宅院子里。 这是他曾居住过的地方，这座院子还有后头一大片山林在法律上都是他的私有财产。 比起有各种光污染噪音污染空气污染的繁华市区，两个外星人都显然更喜欢自然开阔的山林，路上碰到了去扫墓的村民都是友好地擦肩而过。 路上长满了羽状叶子的野草还有各种的野花野草，都敏俊一一教她辨认，那散发着浓烈香气的就是艾蒿，那果露树干上长着的就是各种真菌，有毒菇也有可食用真菌，偶尔还会爬过几条小蛇，跳过几只兔子，树丛都在摇晃。 金小若被都敏俊牵着手走在林间，没有现成的小路，踩着的都是野草，军靴那硬实的厚鞋底踩过时还会发出奇妙的咔吱咔吱声音。 能轻易踹破合金防盗门的硬底军靴却踩不断看似柔弱的草叶。金小若回头看着被踩弯的野草又慢慢挺直了身躯。 都敏俊也看到了那野草，“过刚则易折，金灿灿也要学会柔韧才好。” 金属那样或许会变形或许会扭曲可是至少还是完整的。 女孩的身体构造总会让他想起水晶，清澈透明，看似硬度极大实则非常容易破碎，而且一碎就成渣，连复原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能简单评论说哪种更好，可是就他个人而言……。都敏俊的眼神暗了暗。 “好。”虽然不太懂，可是金小若还是记下了。 踏青的要点就是放松心情，两人也不再讨论那些高深的人生哲理，尽情享受雨后的清新。再顺路踩灭一些火灾的隐患。祭品燃烧后总还有些没完全熄灭的火苗，被风一吹就四处飘散，要是一不小心接触到易燃物了，那就是山林大火了。 “为什么人类总要燃烧祭品呢？真是浪费又危险的行为。”金小若又一次扑灭了已经窜到野草上的火苗，皱着眉颇为不解。 对于外星人而言，不管怎么研究，人类都还是奇妙的一种种族啊。 Chapter 18修 尽管抓到并解剖研究了一只不明生物体，可是当事人是两个以低调生活尽量不干涉地球运行的两个外星人，事情发生在对此毫无经验并无危机感的韩国。日本倒是最有“相关经验”和“相关研究”，不过同时那也是少儿不宜文化最发达的地方，都敏俊是绝对不打算让金小若进军日本的网络的。 暂且不提。 都敏俊签收了第一批送到的各种合成材料板。 有的因为构造和元素排列的原因，做成了圆筒状、圆片状、圆球状、条状或是立方体形状，还有不知哪来的技术人员，因为有一种材料难以固形一旦没有约束就会自动变成液体，竟然用个小熊形状的模子装起来了。 “……更像零食了。”都敏俊想。 于是饭桌上，一边摆着的是正常食物，一边摆着的就是十种不同材料，还有一个文件夹，翻开之后里面就是密密麻麻的统计表格，属性名有已经输入的材料名，构成元素和大概比例，还有味道、口感、所含能量、吸收能量等等匪夷所思的内容。 “能看懂表格吧。”都敏俊看到金小若拿起表格后问了一句，“饭后填写，可以么？” 若是一般人大概是记不住这么多数据的，可是对于金小若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 “嗯，可以的。” 多了一个人一起吃饭，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哪怕一个是因为习惯了一个人吃饭而食不言，一个是因为即使失忆也忘不掉的教养，餐桌上还是一片安静。 只是这安静里透着淡淡的温馨，似乎整个冷清的屋子都暖和起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上的书房里，都敏俊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的教案和论文讲评，转头一看，金小若才写到第三种材料。 不是因为记忆问题，而是因为。 都敏俊数秒。 1，2，3，三秒时间，金小若写了两个数字，而其他人写数字的话大概一秒能写两个，而且其他人若是写这么多数字都会越写越快越写越潦草。 都敏俊看着她慢慢地写写到第六种材料，速度没有任何变化，就是数字写好看了点。 对比起下午实验时候金小若用键盘的手速，简直要超越天壤之别的形容了。都敏俊在想要不要给她买台电脑了，这孩子跟自己不一样，似乎是少不了高科技的。 “哥哥，你看！”终于写完了十种材料的数据，饶是表情神经接错线的金小若都露出了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白天里一直藏着的水晶噼里啪啦在头上开始放烟花。 要不电脑还是别买了，再多几次说不定女孩的表情神经就正常了呢？都敏俊难得地想到了一些奇葩的念头。 表格上的数据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三位，若不是因为写不下了大概还能再精确些。这些都敏俊已经在下午见识过了，并不觉得惊奇，只是连“细胞吸收能量”和“不同细胞的元素吸收”等等这些身体数据都能精确计算出来，就是问题了。 “金灿灿，对自己身体也能进行扫描？”都敏俊在心里对这片数据进行着汇总分析。 “不是啊，自己的身体呢，当然是最清楚的呀？”金小若不解地歪头。 不，一般人不会用数字数据即时统计身体变化情况。都敏俊担心地皱了皱眉，脑里迅速闪过许多“机器人”“智能机器人”“生化人”等等不靠谱的想象。 “哥哥？”金小若扯了扯他的衣角。 都敏俊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就算是智能机器人也没关系，智能再进化就是智慧生物，横竖都是他决定了要好好养着的孩子，若是智能机器人说不定还可以陪他很久很久甚至陪他回去KMT星球。 ——金小若真的不是机器人，真的。 既然都弄了这么多材料板回来，都敏俊在布满墙壁的书架上扫了一眼，自动在脑里检索出关于新型材料的相关书籍，挑出几本来给金小若作为今晚的学习内容。 当然还少不了一本儿童的故事书。 陶冶情操。 两个外星人的夜晚是在浓郁的学术范围里度过的。 而第二天一起到办公室闻到的，就是浓郁到呛鼻的甜味了。 “那些，是什么？”金小若停下把玩脖子间挂着的铃铛，好奇看着都敏俊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大大小小各种粉红粉蓝格子条纹圆点等等等的盒子，远远都能闻到那独特的气味。 “哟，我们超有魅力的都老师来了啊，看你这张脸果然是艳福不浅的。”同办公室一个男老师酸溜溜地说了句。 都敏俊摸了摸下巴，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被无视掉的男老师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越发口不择言，“怎么，口味越来越嫩了，大学女生都满足不了你，还得找小女孩？” “李老师！”另一个老师见他越说越不像样，赶紧出声制止。 “哼。”那男老师脸色难看地拿起教科书就走了出去。 “哦，今天是这间大学的情人节。”都敏俊终于想起了这个校园传统节日，难怪总觉得最近校园里都各种躁动，荷尔蒙分泌过多的青春期人类。 这间大学的情人节特意放在了考试周前两周，美名其曰为“让学生们享受最后的浪漫”。 即使收到了这么多来自女生们的情人节礼物，都敏俊也是没打算放宽考试评分标准的。 “情人节？”金小若踮起脚帮都敏俊收拾桌上的礼品盒。 都敏俊低声给他介绍这个情人节的来历，那些为爱牺牲的悲剧故事，那些用生命抗争的爱情传说。虽然不喜欢不理解人类的爱情，认为那只是好奇心、嫉妒、*、占有欲、怜悯的集合物。 可是传说里的爱情总是格外动人。 金小若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什么是爱情？为什么要为了捍卫爱情，做出那么多之前事？” 什么是爱情？ 爱情是一种生物程序，是大脑不断释放出一组特定的化学物质对大脑进行的刺激。 都敏俊脑里有着许多脑科学研究对爱情的理论，毫无感情的科学解析。可是，他选择了另外的说法，“爱情、友情、亲情，是智慧生物最伟大的三种情感，甚至可以完全改变一个生物的精神形态，是人类间最难以理解难以解释的一种感情。” “……不懂。”金小若皱起脸，她最怕的就是那些感性的不能用数据列出来的东西了。 “唔，爱情就是一定的占有欲以及附带产生的嫉妒，据说陷入爱情里的人会无时无刻想要待在心爱的人身边。”都敏俊把桌上的礼盒收拾好装箱后放到一边，从抽屉里找出了之前作为教案资料参考而拿到的“现代社会爱情学”。 “诶……？那，我，爱情，哥哥？”金小若歪头。 拿起水杯喝水的都敏俊差点被呛到，“这不是能乱说的事情，乖，先认真研究，看完书后交篇论文。” 如果是在家里，金小若的头顶又要排问号了。 Chapter 19 在学生的一片哀嚎中，都敏俊布置了期末的考试论文。 甚至由于还在苦恼那些礼物要怎么处理，心情不怎么好的都敏俊挑选了准备好的题目中最难的题目。 即使如此，还是不能阻挡女生们炙热得像是要融化冰雪的目光。 都敏俊看看课表下午没课，索性连午餐都没用就拎着看书中的金小若离开学校了。 “诶……？”一闭眼一睁眼就换了个地方？金小若呆呆地抬头打量四周陌生的地方。 刚刚一直在走神？都敏俊低头看到她还抓在手里的只翻到一半的《现代社会爱情学》，对比起那些物化生的高科技书籍，这阅读速度实在无法评价。 “哥哥？”金小若呆呆地转头看向都敏俊，颇为可怜滴皱着脸，“中央处理器系统不匹配出现超负荷运转，无法执行正确的逻辑指令进行写入解析操作导致大量数据溢出……” “说人话。” “……看不懂书，大脑死机了。”金小若惭愧掩面，自认为是最强大的中央处理器，可是现在连这似乎是最基础最常识的知识都学习不了。 都敏俊并不意外，“那还是不要勉强了，等你爱上的那天大概就懂得了。” “好的。”金小若果断地把相关内容关键词拖到最偏僻的角落，不列入学习目录了。 日后，都敏俊无数次后悔自己没趁女孩这个重新学习重新养成的小时候，教会她应有的感情感知和认识。 张英牧在摄影店前等来了两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资料，各方面都打点好了，现在只要小若照相就好。”张英牧走上前，“小若长大了啊。” 果然外星人还是得让外星人来养。 金小若还认得这个在地球上第一个认识的并且给予过她帮助的人类，“嗯，长大了。” 都敏俊瞥了眼她那还是肉嘟嘟婴儿肥的小圆脸，不发表意见。 摄影店的店员带金小若到专门的摄影室去照相。 “老师，小若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张英牧慈爱地望着那虽然板着脸，可是不再如刚醒来时的呆板无神的女孩，心里有着父爱般的欣慰。 “嗯，她很好。”都敏俊没有客套。 虽然食谱特殊了点，还总是弄枪弄炮总是问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可是比起同龄的孩子甚至更多幼稚得要死的成年人，金小若还是很乖巧很听话的。 亲手将宛若白纸的女孩按照自己的世界观自己的爱好去塑造，享受那独一无二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这种感觉无比陌生，相处的时间还短暂，却已让他的心底隐隐生出了眷恋之感。 “那就好。”张英牧注意到他在说起金小若的时候，神情稍稍软化，冰冷的黑眸里闪过了暖光，心里更加欣慰了。 终于有个人可以陪着好友了。 “身份证和户籍明天就能下来，老地方。”摄影室里金小若已经照完相，数据即刻传到了外面的电脑，另外的店员按例进行简单的修整。 张英牧记下证件照的序列号，自信地给了答复。他可是有多次给外星人办理身份证的经验了，这点事他都熟门熟路了。 “好。” 都敏俊还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很靠谱的张英牧也有这么不靠谱的一天。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某间古色古香的小餐厅的包厢，饭菜质量好，隔音还防弹，经检测是没有任何监听监视设施的。 包厢里有一个地球人和两个外星人，每个人面前都单独摆着饭菜。 得到允许的金小若慢悠悠地啃着玻璃片。 张英牧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作为一个外星人，不是吃人真是太好了！ 都敏俊打开牛皮纸袋，翻看着里面的户籍证明和身份证明，以及详细的身份记录。 “二十岁？”都敏俊瞄了眼出生年月日算出至今的年龄，有些哑然，有些无语地瞪了眼不觉有异的张英牧，“她这样子，十二岁都勉强，哪来二十岁？” “十二岁都勉强”的圆脸女孩眨眨眼，一脸无辜。 “二十岁是韩国的法定成年年龄，成年之后就不需要监护人，各种监督禁制也少了很多。老师，你也不想每星期被少年儿童福利组织之类的机构上门填写调查问卷吧？”张英牧有条不紊地分析自己的理由。 这个的确是很麻烦的。都敏俊想起曾经看过的日益完善的少年儿童保护法，定期要有社工明面暗里去观察孩子的心理生理健康情况。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安全，可是对于外星人而言，简直是灾难。 见他初步认可之后，张英牧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这个社会啊，尤其是女性的年龄都是模糊的，尤其是二十岁这个年龄，既可以装嫩扮小孩也可以走成熟风。如果有人问起，可以说是娃娃脸、婴儿肥、天生童颜、发育迟缓等等，老师一定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吧？” 不得不说，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生生的把五六十岁弄成十几二十岁的外表，都不算什么轰动新闻了。 都敏俊沉默，皱了皱眉。 金小若努努鼻子，总算听明白这两个成年雄性在讨论什么了。 “我有在很努力地长大啦！” 其实如果不看那张小圆脸，就躯体而言的确是长大了些的，不再像之前那样糯糯一团子，没腰没关节。线条拉长了些，隐隐有了未来纤细柔韧修长的底子，介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柔软和青涩。 “顺其自然，不要胡乱加速。”都敏俊拍拍她的脑袋。拔苗助长的故事谁都知道，激素打多的悲剧后果也都知道，他不希望女孩一个激动起来就闹出什么事。 “可是……幼崽什么的，好弱。”金小若伸出左手握拳，绷紧肌肉，测算着其中的动能和攻击力，有些不满有些不安。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力量更值得信任，即使失去了记忆，金小若依旧没有忘记对力量的渴望。而这个幼年期的弱小身体，并不能带给她安全感。 都敏俊握住她的拳头，将紧紧攥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我在。” 他好像是多余的了。张英牧摸摸鼻子。 Chapter 20 进入到了期末考前的复习周，不少老师都空闲了不少，毕竟在复习周里基本上都不再说新的内容，更多的时间留给学生提问，再针对个别问题进行答疑。 而对于都敏俊这些负责科目的期末考试是写论文的老师，相对而言就更加空闲了。 因为苦难的事情在考试结束后，学生都放假了，他们还要去批改那些奇葩年年有的试卷和论文。 所以为了让经过了紧张考试的学生们放松，为了给即将面对大量试卷的老师鼓励，学校在每年寒假放假前，考试结束后的那个平安夜，都会举行平安夜舞会，要求师生都盛装出席，舞会开始前还有各种校领导学生会领导对寒假的指导讲话，简直堪称经典传统。 “哥哥，都收拾好了。”金小若把那些礼物的包装纸都拆开，按照大小形状放进箱子里。 “嗯。”一会儿都送去孤儿院。 收拾好了满桌子情人节礼物后才看到那张平安夜舞会的请柬。 这还是都敏俊第一年在这个学校工作，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平安夜舞会的传统，不过还真没想到会隆重到提前半个月就发请柬。 还欢迎自带舞伴。 “都老师。”隔壁办公室的一个女老师穿着及膝的A字裙，上身穿在套装里的白衬衫特意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性感的事业线，扭着细腰走到都敏俊的办公桌前。 “平安夜舞会都老师还是第一次参加吧？不如让我来给都老师做舞伴和指导吧，舞会可多热闹和有趣的地方，不是谁都知道的哟。”女老师妖娆地弯下腰，不停抛着媚眼。 “我有舞伴了，谢谢。”都敏俊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给一点面子。 “都老师，还有舞伴比我好的吗？”素来以自己的面貌身材为傲的女老师难堪地跺了跺脚。 “我还有课，谢谢。”都敏俊一手拿起教科书，一手牵着还不停回头偷瞄的金小若离开办公室，有些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香水味太浓了。 拥有如苍鹰般锐利视力的都敏俊，实在不想太近距离地看到一张化了浓妆的脸。就像是用高倍放大镜去看，绝对是审美碎裂的节奏。 “金灿灿，在看什么？”其实很多时候，都敏俊也不太明白金小若的若有所思是在思什么。 “那个人类雌性的胸部，好大好多肉的样子喏。”金小若又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鼓了鼓腮。 “那都是脂肪。”都敏俊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为了繁殖和哺乳需要，地球上胎生动物中的雌性，都会分泌一定量的雌性激素刺激乳腺发育，合成脂肪。而人类则把其当做审美的一部分，赋予了不少内涵和意义……” 脂肪是什么。全身没有多余脂肪更没有赘肉的金小若仰脸，“……那样不会重心失调行动不便么？” ——作为曾经的胸大腰细性感女神，你好意思说这话么。 “有人还会因为某些原因对胸部通过手术增大……总而言之，人类的审美问题。”都敏俊下了结论，终于注意到金小若低头看看又回头看看的小动作，“比例和谐和自然发展是最重要的，不要舍本逐末了。” “……啊？” 算了，还是等女孩再长大点再说吧。而且，作为一个硅基生物，她会有正常的雌性激素么？ “金灿灿，你要什么型号的电脑，一会儿列个表格给我。”进教室前，都敏俊给另外布置了任务。普通的PC（个人计算机）和OS（操作系统）肯定是满足不了女孩的需求的，他也好奇女孩会写出怎样的数据。 金小若点点头，摸了摸左耳的耳机，眨眼看他。 都敏俊了然，把自己的眼镜给她戴上，粉嫩小圆脸上架着很有学术味道的黑色半框眼镜，半张脸都给镜片遮住了，喜感满满的。 光屏投射到镜片上，外部看上去没有任何破绽，只有贴近了才会看到女孩瞳孔里乱码般的代码。 除了都敏俊，金小若不会让任何人如此近身。 课堂上已经不再需要讲新的课程，都敏俊坐在讲台上看书，时不时会有学生上前问一下课业上的问题，或是拿着论文的草稿让他给些意见，或是求教要怎么写考试论文。 “小妹妹，你在写什么啊？”依旧霸占了金小若旁边座位的张英奇好奇凑过去，瞬间眼晕了，“你在写原子弹方程式么？？？” 对于文科生而言，理科那些数据代码都是天书级别的。 就像对于不少理科生而言，文科那些唯心唯物形而上学都是天书。 “是计算机的性能数据。”金小若认得这个聒噪的人类雄性，也记得他总是借Tablet（平板电脑）给自己玩，便礼貌地回答了。 ……自认为是对高科技都有所认识的宅男张英奇傻了。 金小若没再理他，反正这数据不是给他看的。 不过这数据也让看到的都敏俊愣了愣，“这是，哪台计算机的数据？” 比他所知道的美*用超级计算机还高端的运算速度和存储容量以及其他种种性能，别说地球了，就是KMT星球的最高级别星球计算机也比不上。 “这是……天机第三分体的部分性能数据。”金小若揪紧了他的衣角，眼神有些放空，“天机主体就是维系着整个天机星系运作的核心。” 这么重要的数据给他看，真的没关系么？都敏俊觉得手里的薄薄几张纸突然增添了重量。 “而第三分体的性能只有主体的百分之一，可是，这是我最熟悉的计算机了。”金小若的眼里多出了几分怀念和追忆，“我小时候，就是第三分体养大的，可是后来……第三分体自爆系统了……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一直在慢慢复苏，一些最学识性的记忆是最快恢复的，只是其他事情还是想不起来。 由没有感情只有程序的超级计算机养育，该说是，难怪会这么缺乏表情和感情？ 都敏俊屈指弹弹她的额头，“现在是我在养你。” 所以不要执着于过去，好好开始重新学习吧。 金小若摸着被弹出的红点，眨眨眼，仰脸笑了，“好的哥哥！” 都敏俊翻开下一页，上面写着的性能分析就亲民很多了，大概也就是韩*方超级计算机的级别。 “这是我记忆里，每个天机星系公民从出生就由国家配发的，最基础的光脑数据。”金小若紧跟着解释，“所以其实什么计算机都没关系的，只要是哥哥买的，我就很喜欢！” 那真是谢谢了啊。都敏俊在她肉嘟嘟的脸上捏了把，决定找渠道向美国公司定做。 “只要硬件系统到位就好，软件系统我可以自编哟。” 不愧是来自高科技星系的外星人。都敏俊心情不错，不过脸上还是一派冷淡，“别忘了《现代社会爱情学》的论文。” 刚刚还各种情绪变化的女孩立刻蔫了。 Chapter 21 每个时代每个地区的礼服都是不同的，尽管都敏俊任职的大学是在韩国的大学，不过圣诞节是西方舶来的节日，负责舞会的学生会索性就提倡师生着西式礼服入场。 都敏俊看着自己衣柜里虽然专门定做材料高端贵气的朝鲜族传统服装，又瞄了眼小衣柜里毛绒绒的各种动物套装，有些遗憾为什么不是万圣节舞会而是平安夜舞会呢。 ——万圣节舞会可以扮成各种奇形怪状，都敏俊就是用朝鲜族传统服装糊弄过去的。 “哥哥，我洗好咯。”金小若顶着浴巾爬出浴缸，蹦跶几步就把连体衣上的水抖下来了。 浴室内毫无疑问是媲美桑拿房的高温水蒸气。 “金灿灿，你有参加过舞会么？”都敏俊把睡衣搭到左手小臂，右手食指微屈，刮去她鼻子上的一团泡泡。 摸了摸鼻子，金小若仰头想了想，想了又想，“舞会……？一群人穿着不利于行动的累赘礼服的集会？没有相关记忆，应该是没参加过？” 都敏俊打量了她身上方便行动的连体衣，再想了下不管是西方还是朝鲜族还是汉族的华丽礼服，某种程度上果然的确是，不利于行动。 “不过如果是给哥哥当舞伴，那我要参加！”金小若举手补充。 “嗯，明天去给你定做不影响行动的正装。”都敏俊刚踏进浴室，又回头，“你还要再长不？” 一排火柴人列队从头顶踏步过去。 金小若握拳，一脸悲愤，“……我有在努力吸收能量努力长大了！” 腿短什么的最讨厌了！ 也就是说暂时还是长不大了。 都敏俊对比了一下脑里的数据，发现这些天的确是没见女孩的体型有什么大的变化，似乎是暂时停止生长了。 大概是还需要什么契机吧。 专门针对高档贵宾客户的裁缝铺子，装饰非常华丽，各处的展示柜里展示出来的服饰样品都是精心设计非常引人注目，布料更是上乘，充分展现了铺子的实力。 都敏俊提出要求之后，立刻有专业裁缝过来给金小若量尺寸，有隐性萝莉控的裁缝灵感大发，看着金小若的眼神灼热得让都敏俊都皱眉了。 “……！”要被人类近距离肢体接触！金小若惊得连发梢都绷直了，要不是都敏俊一直紧握住她的手，放在兜兜里的手都要往外掏火箭筒了。 “到处看看，有事喊我。”都敏俊微微弯腰，将她放在衣兜里的手拿出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嘱咐，“不要用热兵器。” 潜台词是，可以用冷兵器，如匕首长棍什么的。 这么小小的一个铺子，应该是没什么需要戒备的。两个外星人都不约而同这么想。 都敏俊在跟裁缝讨论，“要裤装，不要太多累赘的装饰……” 金小若转了个弯，然后视线里就剩下那放在玻璃柜里，纯金色的，镂空雕花，超级华丽的长裙，连翻起的花瓣边缘都用了更加闪亮的赤金吹丝。 周围什么客人啊业务员啊桌子啊沙发啊都被自动屏蔽了。 “这就是，地球上的金色啊……”金小若绕到展示柜背后，欣赏着长长的拖尾，感叹这裙摆那一颗颗的宝石也只能摆展示柜，穿出去多重啊。 “……让他闭嘴，方法还要我教你？……嗯，没错……不要浪费时间……嗯……”手机通话的声音从拐角处的绿色等人高盆栽后传出，压低的声音，还有阴森森的语调，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金小若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只露出半身的人类雄性。那阴冷的气息和煞气，应该是染过血的，手里有人命的，而即使在手机里说着那么狠的话，嘴角依然挂着笑容。 虚伪，野心大，有阴谋，必须提防。金小若迅速做出了判断。要提醒哥哥小心，人类什么的最狡猾了。 黑白拼色的小短靴刚伸出展示柜，还没落地，就倏然蹬地给予助力，浓烈的厌恶之色闪过精致完美的娃娃脸，金小若抿紧唇冲向了盆栽，双手往前一伸一探一合，用手掌阻挡住了二氧化硅迅速凝结的景象。 为什么会有“虫子”出现在这里？金小若一个愣神，竟直直撞上了刚挂断通话的男人。 一看就又贵又脆的大屏幕智能手机摔到地上，啪啦，清脆一声响。 “对不起。”金小若赶紧把手里物体往兜兜里一塞，稳住身体后去捡手机。 “对不起。”异口同声，那男人也正巧弯腰去捡手机。 食指上戴着暗色戒指的大手与白嫩细滑的小手，一个不慎碰在了一起。 男人瞬间被那柔软细腻的手感击溃了心防，眼里多出了几分属于男人对女性的野望。 金小若却没有那么多心思，与地球人的肢体接触，即使只有一个瞬间都足以让她读取到大量记忆，“AX－17S（疑似药物名称）？Mantis螳螂（疑似杀手名）？” 男人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的！” 哥哥说过，不能让其他地球人看出自己是外星人。金小若没有说自己的读取能力，圆溜儿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其实她并没有对男人的手段和残忍有什么看法，她始终缺少在这些个人方面的应有是非观，只要对大局没有造成伤害，谁要管这个地球人是亲手毒死亲大哥还是雇杀手杀人。 男人，也就是李载京脸色阴沉，死死盯着金小若，方才瞬间的悸动都被惊异掩盖，“说，是谁让你来的！” 他以为是自己被人抓到把柄了，那人派个小孩过来谈判。就不怕他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个脆弱得好像一手就能掐断的孩子怎么样么！ 越来越明显的恶意了。金小若微微后退了两步，背部微微弓起，尖尖的小犬牙抵住了下唇。 “金灿灿。”都敏俊及时赶到，手掌覆在她背后弓起的脊椎骨上轻轻拍了拍，将女孩护到身后。 “哥哥。”金小若挣了挣，要与他并肩而战。 然后转向脸色阴森的李载京，声音沉着冷漠，“如果我家妹妹有任何冒犯的小过错，请见谅。”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都敏俊相信自家金灿灿不会露出极具攻击性的一面。 两个男人毫无语言地用眼神进行了异次元的厮杀，得胜后的都敏俊索性抱起了已经准备往外掏火箭炮的金小若。 “我们回家了。” 金小若趴在都敏俊肩上，眼里闪过了解构线条和李载京即时的三维透视图。 李载京分明看到，在那眼里流转过了慑人心魄的锋芒。他的脸上完全没了笑意。还是那么天真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应该都是那个“哥哥”说的吧？ “你们，知道得太多了……”李载京无意识地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阴沉的眼里闪过大量算计和毒辣。 Chapter 22 那边厢李载京怎么阴谋诡计暂且不提，金小若是转头就把读取到的记忆都忘掉了。 “哥哥，你看。”金小若摸了摸衣兜，掏出刚刚藏起来的水晶，里面封存的就是刚刚捕获的“虫子”，“特意没完全弄死哦。” 体型比上次抓到的那只略大，颜色是一种有点恶心的蓝绿色，就好像把下水道的化学废料胡乱凑合成的颜色。总体构造相似，只是头甲的形状有些区别，铠甲上多出了些蛤蟆般的疙瘩，前肢是锋利的镰刀状。 “检测到的动力构造跟之前相同，由晶核驱动。外壳分泌有不明粘稠液体，对锰、锌等金属元素有非常强的腐蚀能力。”金小若增厚了水晶壁，使里头中空，那虫子立刻横冲直撞起来。 饶是金小若的腕力和握力，都差点抓不住水晶体。 “没受伤吧？”都敏俊停下车，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都包裹其中。 女孩一个激灵，手腕一抖，一不小心就直接切断了虫子的生命线，“没……呀，一不小心，弄死了……！” 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都敏俊收回手，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角。 由于考试科目多，学校里几乎每个年轻老师都被分配了大量的监考任务。 “那个，妹妹啊，我求你件事啊。”考试周前的最后一节课，张英奇凑到金小若旁边，双手合十，非常诚挚的模样。 “？”金小若挑眉，眼角余光扫过玻璃窗外对面的教学楼天台。 “那个，妹妹啊，帮我们向都教授求求情，监考的时候，稍稍，咳……”张英奇顶着后排众人殷殷热切的目光，诚恳地祈求。 “……啊？”金小若茫然。 “咳，都教授监考的时候，给我们的压力稍稍，有那么点大……”张英奇心有余悸地偷偷瞥了眼讲台上仅仅在看书就宛若一幅画的男人，表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啊。 以至于每次监考时候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心虚的学生都满头冷汗，压力山大。 “好好学习。”金小若学着都敏俊的语气和音调，正儿八经严肃认真地说道。 都敏俊抬眼扫了她一眼，女孩迎上他的目光，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等到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转开之后，金小若低头拉开了手里平板电脑的笔记页面，五指翻飞输入着文字和数据。 是的，自从发现金小若对电脑感兴趣之后，每次上课张英奇都会把平板借给她玩。 下课时候，金小若把平板递回给他，“好好复习。” 张英奇避开其他人，找到了平板上新增的文档，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考点数据分析，用文科生无法理解的数学模型分析之后预测出考试会考的知识点概率。 “金灿灿喜欢那个男生？”都敏俊没有漏看她的动作。 金小若摇摇头，“不欠他了。” 两个外星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哥哥。”金小若拉紧了都敏俊的手，微微往他身边更挨近了些，警惕地抿紧了唇，耳朵竖起，眼角余光悄然打量着四周。 “嗯，不怕。”都敏俊捏捏她柔软的耳廓，不动声色地带她回到车上。 从裁缝铺子回来后的大概第三天左右，他就发现校园里多出了几道不怀好意的打量的视线，偶尔循着方向看回去已经看不到破绽，大概是有经验的老手。 “学校里狙击点太多了。”金小若隔着贴膜的车窗，脑里的学校地图画上了大大的红色叉叉。 都敏俊轻轻揉捏着她颈后脆弱的软肉，那是相当致命的弱点。 娇软的咕哝声在女孩喉间滚了滚，刚刚还快要炸毛的女孩乖乖缩回座位上，“我有看到狙击枪的瞄准点哦。” “他们不会在学校里开枪。”怎么说也是跟地球人打交道四百年，都敏俊很笃定。 不管是自杀他杀毒杀枪杀，放在下水道死胡同暗里社会都是寻常的小事，只要一牵扯到未成年、学生、校园，就会瞬间变成新闻焦点，警方侦查的力度会非常大，哪怕是跨国连锁的杀手组织都得被刮下一层皮。 “不能掉以轻心喏。”金小若舒服地半眯着眼，毫不介意自己的弱点被他掌控。 “嗯。”不过他最近有招惹到什么深仇大恨，要到雇佣杀手狙击手的程度？都敏俊在心里盘算着，却是没有太多的担心。 既是对自己能力的信任，也是对金小若的信任。 “哼唧……反狙击……敢出手，灭了你……”金小若鼓着腮小声碎碎念。 “上限是巴雷特M95（狙击步枪型号），不要动用火箭筒。”都敏俊提出了限制条件。 ——这样子的限制条件真的没有哪里不对么！ 那些杀手实在是没找到下手机会，校园狙击不被允许，想下毒可是人家都是随机找高档酒楼打包回家食用没有任何下毒机会。好不容易找到其住宅，还发现没有合适的狙击点。 都敏俊没有告诉他们，其实那落地窗的玻璃用的都是钢化防弹玻璃。 两个外星人让张英牧找了途径，把已经死透透的两只“虫子”匿名寄给国家研究所，并且很好心地附上了部分的检测数据。 毕竟这应该是地球人的事，总不能老是指望外星人。 不管学神怎么随意学霸怎么期待学渣怎么哀嚎学酥怎么祈祷，校园还是妥妥地进入了考试周，煞那间风起云涌哀鸿遍野，充分展现了人类五官所能表达的最复杂表情。 被留在图书馆的金小若翻看着手边已经拿出来的化学相关书籍，浑然不察图书馆里其他学生都是一片凝重气氛，拿出了一学期一次最认真的学习态度。 这些放在书架最上层的书本都是都敏俊拿出来的，毕竟那书架高度连都敏俊都得踮了脚才拿得到——总不能把她带到考场。 “妹妹，你懂不懂这个C++语言啊？求讲解啊。”身为文科生可是为了家族企业不幸选修了计算机编程课程，张英奇临到考试前都还心慌，在图书馆一见到金小若就冲过去了。 金小若扫了眼书架，似乎该看的学术类书籍都看完了，剩下的都是带有娱乐性质或是重复的内容，再看看时间，离都敏俊监考工作结束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转头又看，张英奇捧着教科书和复习资料半蹲在她跟前。 就像是大型犬一样。 “哪里不会？”金小若领着他去到计算机编程类的书架旁的桌子，挑了个角落位置。 “QAQ都不会！” “……你拉低了人类平均智商，知道么？”金小若瞥了他一眼，从他手里要过平板电脑竖起来让他看着，还有蓝牙键盘方便输入，毫无压力地给他解析着那些对她而言都是常识基础的考试内容。 张英奇发现自己意外地能学懂这些之前天书般的内容了。 记忆里，似乎也曾给人开讲过些什么，听讲的学员是，一群穿着笔挺军装的家伙……。金小若略略一晃神。 晃神回来之后发现周围多了不少人类学生，手里拿着的都是教科书，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救世主，还好都很守纪律地保持了图书馆应有的安静。 你们这门课程的老师要哭的。 金小若摆出了都敏俊上课时的严肃架势，示意他们如有不懂可以递纸条，再由她在电脑屏幕上显示解答分析。 不愧是都教授的妹妹啊。有不少听过都敏俊讲课的学生都颇有种，微妙的感觉。 Chapter 23 都敏俊结束上午的监考工作，到图书馆取回自家外星女孩的时候，就发现了神奇的画面。 长边书桌中间斜竖着好几块平板电脑，书桌的短边旁坐着毛绒绒虎斑猫童装的女孩，纤细白嫩的手指如指挥千军万马般操作着手下的三块蓝牙键盘。 而长边旁就或坐或站围了好几排学生，都在用一种比看电影更专注认真的眼神盯着平板屏幕，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不时撕下一张纸条写下问题，传到女孩手里。 如果你们平时都拿出这种学习态度，就用不着在考前才着急了。都敏俊扶额。 熟悉的温热的手掌盖在头上，金小若眼睛一亮，仰头冲他露齿一笑，“哥哥。” “会不会麻烦到你？”都敏俊微微弯腰，冷峻的目光扫过一群奋笔疾书中的学生。 “不会啊。”金小若摇摇头，这临时的补习不需要她开口也不需要动笔，键盘输入没有任何压力。 都敏俊见她完全没有勉强的神色才放了心，掩去心底的一丝烦躁，自家养得好好的外星人，怎么就让你们觊觎了呢。 “同学们不用去吃午饭？”都敏俊转移视线。 “下午就要考这门了，哪还有空闲去吃饭啊，一顿午饭还饿不死，喂喂前面的别抬头啊我看不到屏幕了……”一个毫无察觉抄着笔记的男生大大咧咧嚷嚷，嚷完之后才石化，“教，教授……？！” “那，那个，嗯，考点内容都看了……妹妹还是去吃午饭吧，饿着就不好了啊哈哈，呜……” 目送兄妹俩牵着手离去的背影，莽撞的男生抱头蹲地，“呜，教授好可怕……” 见识过都敏俊的严厉苛刻，还有大概连教授自己都没意识到对妹妹的温柔，张英奇很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明年没选教授的课。”不然挂死你。 “……QAQ我还没有女朋友啊！听说都教授的课上最多美女啊！”男生作《呐喊》状。 “别玩了，快看题吧，妹妹给我们留下了不少题目咧。” “美女？”男生那句话还是让听觉灵敏的两个外星人听到了。 “地球人的审美。其实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都敏俊不甚在意地回答，更何况近些年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韩国女生尤其是被男生们称为美女的女生，越长越像。 “哦。”问过之后金小若就不再去想这个了。 毕竟在对地球人外貌的看法上，两个外星人的意见相当统一。 “不过这里的学习和考试都好有趣的样子，人类的学习能力值得一说。”金小若回头看了眼图书馆。 “嗯，金灿灿那里，不是这样？”都敏俊早就有所发现，她的记忆在渐渐恢复，说不好这是好是坏，不过总归还是好处多点的。 “我们那儿公民都是一出生就有配发光脑，光脑又被称为‘第二大脑’，所以在理论知识方面，大家还是比较习惯于依赖光脑的记忆和数据库……”金小若无所谓地撇撇嘴，“我算是异类吧？差点被养成智脑什么的……” 都敏俊眯起眼，眼角自然上挑带出几分凛冽和不认同，“《爱的枕边书》手写论文，要求理性数据分析少于50%，个人见解真情实感多于50%。” “……嗷？”金小若可怜兮兮挽着他手臂撒娇，论文没关系，手写就有关系了呀！ 都敏俊弯腰从腋下托住她双臂，举过头顶，带着她转圈圈。 “呀……？！”突然被腾空，金小若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瞪圆了眼，可是声音里难以掩饰陌生的好奇的兴奋。 一点都不用担心会像普通女孩那样哭出来。都敏俊挑了挑眉，把她往上抛起，又接住。 “哈哈，再高点~哈哈……”金小若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小游戏，被他托着玩“飞高高”。明明只是个孩子的游戏，明明高度一点都不高，可是那种愉悦却是从心底渗透出来的。 金小若第一次开心地笑出了声，笑容比阳光更灿烂耀眼。 差点没笑岔了气。 “你是有情绪有感情的智慧生物体，不是只有数据和程序的智脑。”都敏俊单手托住她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另一手拇指抚过她依然扬起的唇角。 这样笑着的女孩，才不负那“金灿灿”的名字啊。 “哈……”金小若一手扶着他的肩，另一手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摸着脸颊，“呀……总感觉面部肌肉有点抽筋了！” 是因为之前都不笑，这次笑得太厉害使得闲置的面部肌肉“运动过度”了。 都敏俊给她揉了揉肉肉的白里透红的两颊，“多点笑就不会抽筋了。” 金小若凑近脸，蹭了蹭他的脸颊，“那哥哥也要笑哦。” “好。”或许真的有一种奇迹，叫做天赐的礼物。 对于这天下午考数据库，还有幸在上午复习时看过金小若的考点指南的学生而言，金小若那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在看到考卷上的题目，大半都已经在金小若的讲解下理解透彻，起码是知道怎么答题的。饶是学酥都难得有了绝对不会挂科的信心！ 都教授家的可爱妹妹，是女神啊！走出考场的时候，几个学生相视一眼，全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差点没喜极而泣。 也不知何时起，考试周的时候，凡是要面临理科科目考试又没有复习好没有太大信心的学生，都纷纷挤进图书馆，寻找那个小小的奇迹。 好在他们都很克制地保持了安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喧哗，连呼吸声大点都要被一群人唾弃，图书馆管理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总比那些在图书馆趴桌打呼打啵的家伙好多了！ 又一天早上的监考工作结束后，都敏俊顶着一群少年少女哀怨的目光，拎走了金小若。 真是得寸进尺的家伙，都把金灿灿借给你们这么久了，还想怎样。都敏俊戳了戳已经习以为常的金小若，却是没有任何出言阻拦。 能借此机会让金灿灿多些接触人类社会也好，总不能真把这孩子当人偶娃娃般圈养啊。 Chapter 24 “万恶如地狱般”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学生们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平安夜晚会。 还好学校有个足够大的室内运动场，不然都开不起这么全校性的晚会。 “裤装？”裁缝店里，都敏俊盯着裁缝推出的儿童假人上穿着的礼服。 粉嫩嫩的颜色的确很适合同样粉嫩嫩的小萝莉，从蝴蝶结到小花朵都很可爱。可是这轻飘飘蓬松松的裙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方便行动的范围吧？ “令妹的可爱实在打动了我的心，一时间灵感爆发。”裁缝嘿嘿两声笑，拉开木柜，展示了更加不方便行动的各种华丽童装礼服裙子。 ……。这个裁缝帮他量身定做西服燕尾服也好几次了，他怎么就没看出这人还是个萝莉控？都敏俊沉着脸，想说你这个人类也敢意|淫外星来的金灿灿？ “啊哈哈，我还是很听客户要求的。”感觉到了生命威胁的裁缝赶紧拉上柜子走回那条粉色礼服裙子旁，掀起了裙摆，露出里面白色绸缎粉色蝴蝶结的蓬蓬南瓜裤，“先生你看，里面还有配套的裤子，不管怎么大幅度的运动都还是很方便的。” 都敏俊依然冷着脸没给他好脸色看，免得贪婪的人类又要得寸进尺，“金灿灿，来看看合不合适，有没有哪里要改？” 金小若在上次发现虫子的地方仔细找了两圈，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妥，听到都敏俊喊了才应声走过去。 “……？”金小若打量着这套非常小女生的裙子，“哥哥喜欢我穿这件？” “重点是你的喜好。”都敏俊不作正面回答。 金小若目光游移到另一旁橱窗里的蜡像假人身上，那是一套仿二战时期德*装样式的女式礼服，紧身的长裤，及膝的长靴，最大限度地突出以及要求着装者的身材完美度。 “等你长大。”都敏俊把裙子递给手短脚短贫乳萝莉样的金小若，“试试。” 虽然裁缝是萝莉控，不过那也毕竟是顶级的裁缝。 显然是非常合适的。 都敏俊点点头，如果不知道在这粉嫩表皮下可怕的攻击力的话，金小若的确是个很精致很可爱的女孩子。 金小若提着裙子跳了两下，确认这及膝的裙摆不会影响行动之后，就接受了这套裙子。 不过由于到时还得准备头饰和鞋子等配饰，都敏俊还是把裙子留在店里，等平安夜那天才带金小若过来，由店里的造型设计师进行打扮。 “那条裙子没有口袋。”回到车上时候，都敏俊提醒。 没有口袋，女孩那逆天的火箭炮狙击枪要从哪掏出来？嘴上说着要金小若克制，可是都敏俊心里还是希望女孩能有足以防身的能力。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金小若愣了愣才想到他要问的是什么，“有好几层的大裙摆嘛~” 张同学借给她的平板电脑里就有不少外国片的视频，里面有不少女子把枪支藏在裙子里绑在大腿上的片段。如果不是这个，金小若还没那么容易接受一条轻飘飘的裙子咧。 两个外星人再次达成共识。 校方要求五十岁以下的教师教授都要到场，倒是对学生没有强求，可是等了一学期就等着这次平安夜晚会结交“异性朋友”的学生们，压抑了整个考试周的可怜娃们，基本上都不会错过。 谁要管气温多少，纷纷换上了各种能尽显身材气质的礼服，男生们都西装革履。女生们各种礼服争芳斗艳。 有的打扮成熟，垫胸的束腰的露腿的，让都敏俊看了都替她们累得慌。 “……穿这么少，她们的温感系统正常么？”金小若一脸不解。 “大概是为了展现个人魅力，使肾上腺素激增产生热量，或是大脑对冷的反射神经被暂时屏蔽。”都敏俊在签到表上签了名，就拉着金小若到不起眼的墙边，置身事外了。 有的刻意装嫩，只是脸上的浓妆还有精心修饰过的面容，都多少有些违和。 都敏俊低头看向不知在打量些什么的女孩，眼神微动，还是自己女孩看着最顺眼啊。 “哥哥，为什么她们的面部构造跟头骨轮廓不符？是我的辨识能力问题吗，怎么好像都长差不多样子喏？”金小若左右摆了摆脑袋，双马尾上的绒毛球就跟着一跳一跳的。 毕竟除了真的长歪了的需要削骨，其他都只是注射一下硅胶切开一下眼角之类的，切开之后头骨本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由于社会风气影响，越来越多的女性为了迎合大众的普遍审美，在脸上动手术，按照最受推崇的五官模板来修整。”都是那几张脸的标准，无怪乎越整越像。 舞台上，几个主持人各种说笑挑起气氛，又是开场舞用的*街舞，还有时下正流行的《Bar Bar Bar》《FOX》等神曲神舞，各种恶搞各种热闹一会儿之后就把场子交给了大家，学生们就在场里各种搭讪各种聊天各种玩，时不时还有跑上舞台吼两句唱几段跳支舞，还有双双对对到舞池里跳舞的。 属于年轻人的狂欢啊。 “……好吵。”金小若颇为嫌弃地鼓起腮，一点都不捧场。 “这是社交的一部分。校园范围的晚会仅仅只是热闹而已，外面社会成年人的宴会，就会充斥更多的恶意和阴谋诡计。”如果说对于学生他还只是停留在教导知识的浅层，那么在教导金小若的时候，都敏俊就投入了大量的心思，“注意看他们的眼睛，还有最细微的表情。” “强拳之下，无惧所有阴谋。”金小若握拳挥了挥。 都敏俊稍稍怔愣，一丝锋芒闪过漆黑的眼底，眉角扬起，“嗯，不错。” 在地球生活的时间太长，不觉间他已被地球人类的思维模式禁锢同化了。可是心眼啊算计啊阴谋诡计啊这些东西跟智商的关系不大，某方面而言就像是他的超能力一样属于天赋问题，他又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的强项相比相碰撞呢？ “都教授，金小若妹妹，你们在这里啊，我一直在找你们呢。”张英奇快步走到他们跟前，紧张地扯了扯领结，“金小若妹妹，可以来一下么？托你的福，我们几个兄弟都不用挂科了，所以，那个，我们希望可以当面向你道谢。” 没错，张英奇之前就鼓足勇气从都敏俊口中问出了妹妹的名字。 都敏俊告诉他的是身份证的用名。 不用这么客气。金小若往都敏俊身边靠了靠。 “去看看吧。”都敏俊拍拍她的肩膀，眼里带着几分鼓励，鼓励她可以试着走出去，认识一下其他人。 金小若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 都敏俊点点头，只是在金小若没注意到的角度，用冰冷的目光瞪了眼张英奇，含义非常明显“照顾好她！不许欺负她！” 都教授果然是妹控。张英奇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臂上被吓得跳起来的鸡皮疙瘩，假装镇定地带着金小若走到一群活泼的少年少女中间。 “来来来，我不负众望把都教授的宝贝妹妹，我们的小女神‘借’过来了。”张英奇夸张地跟几个好友击掌庆贺的模样。 ……奇葩总是有，人类特别多。金小若无语了。 “金小若妹妹，这是我们送你的圣诞礼物，请千万要收下我们的谢意。” 这边这个外星人收圣诞礼物收得要用袋子装，那边那个外星人还得面对教导主任还有几个校领导的调侃和敬酒。 都敏俊接过酒杯，另一个老师立刻给他倒了酒，几个人说着客套的敬酒话语。 谁能保证这酒杯这酒液没有沾染任何人类的唾沫？都敏俊有些为难。可是在韩国，拒绝敬酒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一点点，应该问题不大吧。都敏俊跟他们碰了碰杯，扯着礼貌的笑容，喝下。 阴影里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紧紧盯着，盯着那杯里的酒红色液体消失在他性感的双唇间，盯着那喉头滚动，吞下了酒液。 心头一动，金小若突然似有所觉地瞪大眼，凌厉的寒光在瞳孔里闪过。 Chapter 25 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金小若颇为嫌弃地瞄了眼手里大大的袋子，重量还是次要，问题是这体积实在是太累赘了，然后视线飘向了角落的大垃圾桶。 “小若妹妹，那个如果你不方便拿的话，可以先寄存，圣诞节后老师不都还是要回校改卷的么？”张英奇赶紧自告奋勇地挽救了礼物袋的命运。 这称呼是不是太亲密了？张英奇的几个朋友侧目。不过当事人没意见，他们也不好多说。 事实是，“金小若”这个名字，对于女孩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没什么太大意义的代号，就像是计算机不会介意你叫它电脑还是电子计算机器。 正在研究从这里把这袋子扔到垃圾桶需要多大的力度和角度，金小若斜睨了他一眼，把袋子放下就快步穿过了人群，走回都敏俊身边。 都敏俊扬了扬眉，顺手帮她理了理发尾。 张英奇弯腰捡起袋子，嘴角微微抽搐。 “那啥，英奇哥，我们依然是好朋友，不会因为你是萝莉控而看不起你的。” “是啊，英奇哥，不要因为自己是萝莉控而自卑啊。”几个朋友有些尴尬，赶紧出言安慰。 “我不是萝莉控，真的不是。”张英奇赶紧辩解，可是那几人都是一脸“我懂的”的心知肚明表情，让他甚为无力。 金小若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人类怎么想怎么闹的。 “哥哥。”女孩靠在都敏俊身边，一手微微搭着都敏俊的手背似乎是随时要把他往后挡的姿势，一手揪着裙摆，朱唇紧抿，眼里满是戒备和警惕，一脚往后移开半步，脚尖点地隐隐在蓄力。 这孩子暂时还是无法适应太多人聚集的地方么？都敏俊没有勉强她，转向还在东扯西扯的几个校领导，“我先送妹妹回家了，几位先生慢聊。” 金小若配合地摆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几个校领导都找不到借口拦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场。 “一群废物。”通过摄像头监控场内，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都敏俊带着金小若离场的画面，男人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实行C计划。” 不信弄不死你们。男人凉薄地笑了笑，拿下耳机。 金小若揪着安全带，还有些放松不下来，“哥哥……那几个中年人类，有恶意。” 都敏俊驾驶着白色奔驰平稳地开在满是圣诞装饰的路上，“高层领导，没有善良的。” 胃里突然出现了针刺般的痛苦，全身的气力迅速流失，都敏俊皱紧眉，只觉冷汗冰凉了额头。 “哥哥？”金小若按住他紧扣着方向盘的手，惊讶于他用力过度手背已经凸出了青筋。 绵绵不断的刺痛逐渐从胃部蔓延至全身，都敏俊咬咬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踩下刹车。 然而车子没有一丝要停下的迹象，都敏俊再次踩下刹车同时配合着拉起手刹，速度没有变化。 刹车失灵。 该说还好他没有飙车用的是常规的车速么？ 都敏俊咬紧牙关，几次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横冲直撞的行人，脑里迅速寻思着解决刹车失灵的办法，可是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连神经都如同断裂般的疼痛让他的思考能力迅速下降。 人类已经研发出了大量比砒霜毒性更大的毒药。 更糟糕的是，都敏俊发现驾驶座的安全带锁位也被动了手脚，打不开了。 “金灿灿，下车。”都敏俊按下车锁，一个甩尾转进相对车流量较少的大桥。比起撞毁甚至爆炸，他相信以金小若的身体强度，现在跳车起码受伤较轻。 “不要。”金小若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去扯驾驶座的安全带，然而安全带看似脆弱其实柔韧，竟是硬生生抗住了外星女孩的怪力。 “下车。”都敏俊从倒后镜看到了一辆紧追猛赶的面包车，不管他怎么换车道依然紧跟。 金小若抿紧唇不说话，双手握住卡锁，强行将卡锁弄碎，安全带立刻缩了回去。看到都敏俊的注意力都在方向盘上，以免车子打滑直接冲下桥或是撞到其他车，金小若仗着自己个子小，爬过了副驾驶座，一手撑着他的大腿，一手去抓车门把手。 都敏俊想要绷紧肌肉，想要发动能力，可是不知道刚刚那红酒里到底加了什么药物，他发觉自己眼前都有些发黑。 对面车道的一辆大货车突然打滑侧翻，冲破了隔离带，撞向了相比之下无比脆皮的奔驰CLA。 车门被金小若一拳轰开，都敏俊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抱住，跳出了车，顺着惯性在路面连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弓起的背狠狠撞上了隔离带的水泥砖，低低一声闷哼。 即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即使知道金小若体质强悍，都敏俊还是下意识地将她护进怀里，用手臂和背脊挡下所有冲撞。 “……！”额头撞在结实的胸膛上，明明不疼的，可是水雾依然蒙上了金色的瞳眸。 剧烈的轰鸣撞击声之后，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带来了灼热的冲击波，让冰凉的空气都开始扭曲的热量，仿佛连整座大桥都晃了晃。 “哥哥！”金小若迅速爬起身，顾不得去看那爆炸怎么状况，眼里只剩下都敏俊痛苦地微微蜷缩，大量的鲜血从惨白的唇间溢出，手臂上的西装袖子已经有些破烂，露出了狰狞的擦伤血痕。 白净的小手被鲜血染红，同时被染红的还有赤金色的竖瞳，“哥哥！哥哥！” “唔。”最强烈的痛楚过去之后，都敏俊勉强撑着没有昏迷过去，眯起的眼里还有些模糊，只看到惨烈的扭曲的火焰背景之下，女孩脸上的泪珠如水晶般闪烁，即使逆光那双金瞳依然耀眼得让人不安。 “别去医院，联系张律师，我们回家。”都敏俊忍着虚弱的无力感坐起身，背脊和胃部还是不断传来疼痛，伸出手臂揽着女孩的肩膀将她再次抱住，“我没事，别怕。” 金小若甚至不敢伸手回抱，生怕会压到他的伤口，“怎么联系张律师？？？” 回去之后得记得买部手机了。都敏俊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苦笑了一下，拿出了传呼机递给她。 特殊情况下总能爆发出极大的潜力，金小若拿起传呼机一通按，顺利传信给了张英牧。然后就搀扶着都敏俊，小心翼翼地生怕会扯到他受伤的肌肉骨骼。 “我毕竟是外星人，没那么脆弱。”都敏俊抬手按在她的脑袋上。 金小若靠在都敏俊怀里，转头看向爆炸之后熊熊燃烧的火堆，大货车、小汽车，还有躲闪不及的面包车都被火焰包围，再低头看着还沾着鲜血的双手，所有的温度和柔软都褪去，露出了最锋利冷酷的切割线。 都敏俊微微闭目养神，尽力恢复着身体的正常机能，只是从女孩脑袋滑到颈后的大手还是稍稍带点力度地按揉，安抚着竖起了一身利刺精神极度紧绷的她。 Chapter 26 张英牧与交警消防车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场的，都被现场的情况吓了跳，这么汹涌的火焰还真是少见了。 “老师，你还好吧？”张英牧赶紧找到靠着隔离带依偎坐着的都敏俊和金小若，见到他们虽然狼狈了些可是看上去还是完好的，松了口气。 都敏俊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稍稍用力让女孩把头靠在自己肩上，遮掩她那根本收不回去的鎏金竖瞳。 “老师和小若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张英牧去跟交警队长交涉一番之后，要了个小交警开车送他们两人回去。这场车祸本就不是都敏俊一方的过错，都敏俊还是受害人，张律师足够能言善辩。 回到家中，都敏俊强撑着仅剩的一点体力，洗澡更衣之后，连上药包扎都等不到，躺到床上就陷入了深层睡眠，沉睡中的细胞迅速活化进行机能修复。 金小若却是完全睡不着。 “哥哥……”金色的连体衣覆盖着纤细的身体，女孩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掖好被角，竖瞳里满满的是说不尽的复杂。 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可是都敏俊还是没醒。 金小若连闭眼也不曾，一直一直看着他沉睡的脸。 纷纷扬扬的小雪占据了圣诞节的白天，直到黄昏时刻才停了雪，浅白色的弯月已经挂上了天边，各处的圣诞树上的彩灯都让月光也为之失色。 张英牧来看过他们一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都敏俊还沉睡着，金小若如幼兽般护在床前，拒绝与地球人交流。 “呃……小若你不要担心，老师会没事的。嗯，幕后黑手我会好好调查的了，你照顾好自己。”张英牧叹了口气，毫无办法地自行离去，心里不断祈祷着都敏俊能赶快好起来。 金小若那眼神越来越危险，随时都是要毁灭世界的节奏啊QAQ！ 还好都敏俊在睡了三天两夜之后终于醒过来了。 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无力，超能力蛰伏着暂时不能使用，不过被那剧毒破坏的细胞和神经都已经修复了大半，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 都敏俊撑坐起身，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毒性放人类身上大概是必死的，那幕后黑手大概是想着要他毒发身亡。可是见他没有中毒的迹象，于是又策划了车祸。 前有万箭穿心，后有惨烈车祸，人类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哥哥……”金小若跪坐在床上轻轻勾住他的尾指，低声唤了一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竟然还是金色的竖瞳。 都敏俊抬手掩住她的眼，欺近身，唇瓣印在冰凉的额头上，“金灿灿，乖。” 竖瞳猛的放大，浑身僵硬之后缓缓放松，金小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乱码般的外星文水晶体从头顶一排一排地飞过去。 [ 不要再让哥哥受伤…… ] [ 变强，变得更强…… ] [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 一串串的字符晶体飘过之后就消散成晶亮的星尘，可是都敏俊感觉心里仿佛已经被串串无形的字符缭绕，酸酸的，软软的。 房子的安全系统提到最高等级之后，都敏俊扶了扶还有些晕的额头，嘱咐一声之后就继续进入睡眠了。大概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这次被人类暗算了有些狼狈，可是身体机能却得到了大幅的进化提升。 金小若如小猫般凑过头舔舔他的唇角，那日的腥红色还在眼里挥散不去。 待到夜色降临，黯淡的弯钩残月在夜色里模糊的时候，金小若走出了都敏俊的卧室。在经过玻璃墙的时候，停了停脚步，再度回头凝望他俊美的苍白的脸，拳头握起，连体衣外覆盖了月白色的铠甲。 一手按在巨大的落地窗上，下一刹那就瞬移出了屋子，娇小的身体在半空中自由落体。金小若撕去了所有近日里养出的柔软，所有战斗的记忆都迅速凝聚，在屋顶上毫无顾忌地穿梭，所经之处的所有摄像头都被自动屏蔽。 光屏眼镜已经无线连接了天外的导航卫星，一条笔直的红线指向目的地。 李载京睡在自己的独幢别墅里，始终摆脱不了心里的不安。 自从那日安排好的车祸之后，他就再也睡不着，黑暗中仿佛有双妖异的金色竖瞳一直死死盯着他，锐利的视线似乎随时都要把他的心脏割碎。 不会有事的。他安慰自己。 车祸的所有线索和破绽都已经处理好，这幢别墅配备了完美的保安系统，热感仪红外线屏障视网膜指纹声纹三重密码还有国际级别的顶级保镖。 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李载京转了转戒指。大哥也好，那些碍事的废物也好，弱肉强食，没错，他做得没错。 紧闭的窗户突然无声地碎成粉尘，弯月之下，女孩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完全不属于人类的竖瞳让李载京心神颤动。 “意图谋害哥哥，杀。” 单手掐住了李载京的脖子，任由他怎么挣扎都不曾动摇，冰冷刺骨的臂甲在脖子上割出了流血的伤口。女孩面无表情，缓缓收紧了手指。 致命的窒息感让李载京冲动地喊了出来，“你现在杀了我，你的哥哥就死定了！” “……你，用哥哥，威胁我？”金小若不为所动，“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如果我死了，我手里搜集到的所有关于都敏俊的特殊情报就会自动发送给韩国和美国的研究所，他们会把都敏俊抓去做*实验！你们再强，难道还能强得过国家么！”李载京见她眼里杀气越来越重，赶紧放软了语气，“只要你不杀我，我们立刻冰释前嫌，我不会再威胁你们，都是为了活着，我之前也是一时间没想清楚……” 李载京拿出了最强的忽悠口才，口灿莲花，直把自己洗成小白羊。 可怜金小若身为最强战斗兵器外星人，比心眼比心计，就是一百个金小若捆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李载京。 “人类总是贪婪又狡猾。”金小若伸出食指，尖锐的铠甲划开了他的眉心，米粒大小的不明仪器顺着伤口植入，伤口马上就愈合了，“恭喜你，你这次说服我了。” “不要想着反悔，杀你易如反掌。”金小若收回手，却是突然间屈肘击碎了他的左膝盖骨和右肩胛骨。 李载京一时放松却又突然遭难，痛得惨叫了一声，眼白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她。 “真要恨，就恨我好了。”金小若一脚踩上窗台，逆着光回头看他，“敢再伤害哥哥，我定要让你后悔曾经活过！” 可怜李载京一场车祸一场阴谋暗害，不但没杀害想要除掉的两人，反而逼迫金小若提前觉醒。 站在李载京房间窗户所对着的大树上，金小若迎着李载京的目光，掏出了浅金色Bazooka外型的火箭筒，瞄准了别墅。 “荷电粒子炮。”金小若用口型告诉他。 超高能量的正负粒子迅速聚集碰撞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可怕的破坏力将大半幢别墅摧毁，剩下的小半也燃起了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夜空，刺耳的报警声响彻云霄。 饶是金小若都被强大的后坐力和反冲击力冲得往后翻滚了一段距离，才堪堪站稳。 收起Bazooka，金小若的竖瞳才缓缓变回正常样式的瞳孔，绕了另一条路回家。 “回来了？” 刚穿过落地窗，就听见了清冷的一声话语。 都敏俊坐在躺椅上，黑白拼色的纯棉睡衣还有些慵懒，宽敞的领口露出了锁骨。 “唔……嗯……哥哥……我回来了。”金小若慌忙把手背到身后，有些无措地低下头，脚尖相碰，不自在地碾着地面。 “这么晚了，还不快点睡觉。”都敏俊伸出手。 淡淡的笑容洗去了所有残留的煞气。 “哥哥，我回来了！”金小若扑了过去。 为了你的一句“回来了”，即便是世界在此毁灭，我也要，为你归来。 Chapter 27修BUG 大雪之后的阳光总是格外温暖，清晨的朝阳透过防弹钢化玻璃的折射后照亮了大片家居，带来了能量。 修长的手指在眼前展开，都敏俊缓缓屈指握拳，手臂上的肱二头肌收缩突出了流畅的力量线条，前两天还触目惊心的淤青和擦伤痕迹都消失无踪了。极度虚弱之后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非常美妙。 而且似乎不仅仅只是恢复原有的超能力，冥冥中多出了些玄妙的感悟。如果说之前他的能力还是主要应用于日常，那么现在大概是向攻击能力发展了。 保护二字，说得轻巧，可是真要去保护一个本身就攻击力超强的人儿，需要的不仅是觉悟，还有真正的实力。 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心里不觉，可是潜意识里他还是有所改变了。 都敏俊坐起身，长腿屈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撩起了刘海，眼神微动，碎钻星辰在漆黑如夜的眼底点缀。 明面上是毫不经意地逛过了浴室厨房书房阳台，可是都没有发现那孩子。 去哪儿了？ “金灿灿，起床了。”都敏俊站在大树下的帐篷前，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动静。 眉角一动，都敏俊撩开布门，然后总觉得刚醒过来的脑子又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两米高的帐篷空间中央伫立着的就是两米高的大冰块，冰蓝色的半透明六角星系晶体不断往外散发着冰冻三尺般的寒冷。晶体之中隐隐约约能看见浅金色的华彩闪烁流动，不知是不是阴影的问题已有些暗淡。 都敏俊掀开了整个帐篷，阳光在冰块上漫反射出了熠熠生辉的破碎光华，温度却是更加下降了，甚至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白雾状的寒气。 又冻结起来了？ 而且这次看上去情况有点严重。 越接近冰面温度就越低，而都敏俊全然无惧已经凝了薄薄冰霜的手指，右手强硬穿过粘稠的冰雾。 当指尖触碰到冰面的刹那，极端的高温从接触点爆炸式扩散，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指尖为起点往外蔓延至了整块冰晶，咔咔的碎裂声不停传出。 当裂纹头尾相接的时候，冰块从内部开始炸裂，倾泻而出的浅金色光芒在都敏俊面前布下了一层护盾之后，才分裂出了光流旋转着追上了每一块碎片，缠绕同化之后化为旋风般的光带不停地转动，直到所有碎片都被吞噬才收回了护盾，转化成了少女体外一直覆盖着的金色连体衣。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了。 都敏俊跨前一步，张开双臂接住了倒进怀里的少女。 “哥哥。”声音里褪去了软糯的奶声奶气，稍稍带点微妙口音的含糊不清，非常勾人。 飘落的星尘消散在空气中，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璀璨的浅金色瞳眸闪烁过后变回半透明质感的琥珀色，澄澈得仿佛不染任何尘埃，满满的全是他的倒影。 心都要融化在这片倒影里了。 纤细白皙的手指像是害怕被抛弃一样紧紧揪住他的袖子，眼底带着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脆弱和不安，还有绵绵的眷恋。 明显能看出这孩子是长大了不少，五官已经长开来了，尽管两颊还是肉肉的有些婴儿肥，可还是能看出蜕变之后的冷艳和完美。 手臂托在小翘臀下，都敏俊轻轻松松就单臂将少女抱了起来，掂了掂重量。虽然长高了不少，不过体重似乎是没怎么变，抱起来的感觉依然是纤细轻盈。 之前脑海里闪过所有的犹豫都不复存在了，轻柔的吻落在少女的眉心。 “早安，金灿灿。” 就像是有颗小太阳被点亮了，女孩欣喜地抱住他的脖子，脆生生地大声应答，“早，哥哥！” 养一个金灿灿不容易啊，一顿早餐就吃掉了总价值一辆法拉利的高科技合成材料板。 “‘生长’之后，储能容量上升了不少。”都敏俊很理智地分析，脑里开始更新今日的日程表。 下午要回学校批改论文录入成绩，这个是已经确定的了。 上午的话，要给拉长后的金灿灿买衣服，还要买手机，预约建筑队，询问张英牧车祸的后续。 非常充实的一天。 并没有看电视习惯的两个外星人自然是不知道，今天的头条新闻是，某某集团的继承者的私人别墅被爆炸和火灾夷为平地，严重烧伤的贵公子住院治疗…… 都敏俊没有问金小若昨晚做什么去，金小若直接就把这事情忘了。 可怜李载京还折腾挣扎在烧伤的剧痛和止痛镇定药的迷糊头疼之间，脑里所有的算计和股票数据都被一双冷金色的竖瞳割裂，分不清幻觉梦境还是现实的眼前都是那女孩晃动的面容。 他嘴上说掌握了大量对都敏俊不利的资料怎样怎样，可是都不过是扯虎皮忽悠金小若的。 金小若……。李载京念着这个调查得到的名字，咬着牙撑过了手术的痛苦。 不过这又是伤筋动骨又要手术植皮什么的，工程量实在不小。远在国外进修游学的李家三公子被叫回了韩国，坐镇S&C集团，避免不怀好意的豺狼趁乱打劫。 当然，这些都不在两个外星人的关注范围之内。 两个外星人在专业形象设计师的意见之下，刷卡购入了各种可以自由组合的时尚男装女装和鞋包首饰，林林总总列出的购物清单让两个外星人都傻眼了。 “其实，我只要两套军装就够。”金小若扯了扯身上新换的银灰色针织连衣裙，别致的星形装饰银链从领口绕到肩部，非常特别的一个设计。 “不要把自己局限在固定的牢笼里，你可以有更多样的选择。”都敏俊拿起刚刚才放下的服装目录，翻到了刚刚被金小若各种嫌弃的彩色系列，“崔小姐，再帮她挑些颜色丰富点的，不要只看黑白灰。” 黑白灰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彩色。 看惯了金小若那总是神出鬼没的金色连体衣，都敏俊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金色的服装。 “哥哥身上也只有黑白灰啊。”金小若瞪着那图片上大片色彩绚丽极具视觉张力的现代感大花纹，连连摇头。 都敏俊扬眉，“你穿哪几种颜色，我就穿哪几种颜色，如何？” 其实她对外在衣物没有太大的要求。 金小若眼睛一亮，欢快地比了个拇指，拿过设计师手里的繁花连衣裙蹦跶进了更衣室。 “先生……？”设计师看向都敏俊，手里拿出了一件颜色缤纷的丝绸男式花衬衣。 都敏俊直接无视，翻到目录的另一页，“把这条领带拿来。” 刚刚他看过了，金小若的连衣裙上是白底之上红蓝黄绿四色的花纹，而这条领带就是红蓝黄绿的四色条纹，搭上他现在的白衬衫，刚好对应。 被你这么忽悠，金小若妹妹要哭给你看哦。设计师姑娘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拿来了那条领带。 Chapter 28 虽然说人靠衣装，不过有的衣服真的很挑人穿的。 例如这条花团锦簇的连衣裙，配色之大胆花纹之繁杂简直挑战普通人的视觉神经。第一眼看到这条裙子的实物时候，都敏俊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虽然矮了点瘦了点没发育没曲线，可是那精致的五官和完美的身材比例放在那，还有那不属于地球人类的玄妙气质，足以让金小若撑起这条“繁花似锦”。 “可爱的小小姐好适合这条裙子啊！”设计师姑娘真挚地赞扬。 不过金小若完全不在意她的评价和意见，马上就注意到了都敏俊白色衬衫上无比鲜艳的彩色条纹领带，“哥哥……！好狡猾！” “嗯，你穿这个，挺好看的。”都敏俊帮她拨开散落的长发，扬起了唇角。 “呀，是吗，哥哥觉得好看就好。”金小若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力，跳了几下算是挺满意这条裙子的轻便，裙摆上那大团的花朵装饰足以藏下她惯用的Bazooka。 不要这么轻易就被转移注意力啊！设计师姑娘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在抽搐了，要是她家那个熊孩子的弟弟能这么乖巧，该有多好！ 外面再穿上刚买的月白色长款外套，让设计师姑娘帮忙把长发扎起来。金小若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歪头征询都敏俊的意见。 “嗯，那就这件了。”都敏俊点点头，又在目录上挑了几件不同风格不同颜色或裙或裤的时尚服装，让眉开眼笑的店员打包好送到家里去。 不得不说，这两个外星人并肩走在路上的回头率非常高。 都敏俊走了几步，然后停下了脚步，回头。 刚刚还走在他身边的少女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站在落后他两步远的地方，仰脸望着他。 “……？”都敏俊挑眉。 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只有他能看懂的委屈，金小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用食指勾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金灿灿这是在，撒娇？都敏俊灵犀一动，突然懂了。 用手指勾着他袖子的少女撇过头，若无其事地迈开穿着及膝长靴的腿，走前了两步越过他的肩，拉开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眼里闪过一丝宠溺，都敏俊微微翻腕，拉住了她的手，依旧是熟悉的冰凉和柔若无骨，一点都看不出指扣扳机时的冷酷和拳碎硬板时的铁血。 琥珀色的眼睛清清楚楚表现出了少女的欣喜。 他想他可以妥协的限度范围还非常大。都敏俊没有看到，自己眼里的温柔有多浓。 两个外星人没有自觉，就是瞎了一群围观人类的眼。等他们走进品牌手机的专卖店，店员听取了他的要求之后，送上的就是一黑一白同款的智能手机。 “这是Samsung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搭载的是Exynos 5410双四核 1.6GHz+ 1.2GHz的 Exynos 处理器，支持ARM的big.LITTLE Processing省电技术，配备有1280万后置摄像头和210万像素的前置摄像头，支持蓝牙4.0技术和NFC近场通讯等功能,预载的系统是 Android4.2.2，娱乐社交生活日常功能多样……”店员滔滔不绝地介绍。 “信号好吗？”都敏俊直接省略了那些没多大用的介绍。 “当然，先生你看，这款手机配有强大的信号放大设备，比美国那在大难中唯一能通话的黑莓手机信号一点都不差。”店员马上反应过来，补充介绍。 手机不就是用来打电话发短信的么，为什么现在的手机的功能越来越多了，而且很多功能听着好听其实一点用都没有。都敏俊动了动眉梢。 “先生，这款型号的白色款只有我们店才有的，这一黑一白的情侣款，非常适合你和你的女朋友啊。”店员又继续游说了，只是这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被形容是“画蛇添足”。 都敏俊愣了愣，看了眼正站在展示桌边好奇打量着各种型号手机的金小若，转头看回店员，“她是我妹妹。我们不是情侣。” 店员立即尴尬了，“呃，那个，兄妹……这配套的，也挺好的……” “金灿灿，过来。”都敏俊摇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看中哪个型号了么？” “哥哥决定就好。”金小若就对自己的名字敏感了，立刻走回去，看了眼店员推荐的型号性能数据，不置可否。 想起她曾经列出来的，天机星系每人配备的智脑性能，都敏俊了然了。 “就这个型号吧。” 结果，买的还是这个型号的一黑一白款式，再附带了新办的手机卡。 虽然都是第一次用手机，不过两个外星人都很快地熟悉了手机的基本操作。 “这个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是智能了么？”金小若把这部比自己手掌还大的手机翻了个面，收回兜兜里。 看在这是都敏俊买给她的，还是配对款的份上，她就不嫌弃了。 挑剔的来自高科技星系的金灿灿什么的，真不是人类能养得起的。都敏俊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金小若鼓了鼓腮，不轻不重地用食指在他手背挠了挠戳了戳还画了个圈圈。 直到都敏俊挑眉看了她一眼，才乖乖收回手一脸无辜地目视前方。 活泼了不少啊。 走过一处拐角的时候，金小若突然旋身一个飞踢，绚丽多彩的裙摆如蝴蝶般翩翩飞舞，露出了里面雪白色的南瓜裤。 一个男人被踢飞了足足有一米才摔地上。 这还是看在公共场合不宜太显眼的份上，不然就金小若的力量，直接碎掉都有可能。 “喂，你，你干嘛突然踢人！”地上爬起的中年男人捂着生疼的腹部，恶人先告状狰狞怒吼，非常想要在气势上就欺负这个看似纤细柔弱的少女。 都敏俊冷下脸，挡在金小若跟前，“先生，若不是你欲行不轨，想必我的妹妹不会动手。” “哥哥，他想摸我臀部！”金小若双手抱住都敏俊的手臂，脆生生地控诉。 自制力有所上升了，上次可是直接掏火箭筒的。都敏俊安抚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凌厉高傲的眼神如冰刀般扫向还躺地上的男人，“报警。” 竟然敢猥|亵他家的金灿灿，真是不知死活的人类。 男人慌了，他只是想摸可是什么都没摸到啊！ “我直接废了他，为民除害。”金小若微微屈膝，用脚尖敲了敲地面，目标直指男人脐下三寸。 你这么暴力对得起你那张柔弱如白莲花的皮么！男人踉踉跄跄拔腿就跑，就像后面有怪物在追杀一样死死不敢回头，速度和敏捷堪比各种跑酷游戏的主角。 “又调皮了。”都敏俊压下刚刚心底腾升的怒火，面上若无其事地牵着她到停车场。 该去学校批改论文了。 Chapter 29 在都敏俊的眼里，金灿灿还是那个小女孩，尽管长高了点长大了点，可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在其他人的眼里，金灿灿已经是能被追求能谈恋爱的青春少女了。 韩国的少年少女的恋爱时间总是很早。 即使学校里只剩下改卷子的教师，还有趁着假期研习的研究生，可已经有不少男生甚至是男老师注意到了都敏俊牵着的少女。 “都教授，这是你女朋友？”又一个教学助理，性别男，凑到都敏俊身边，友好地打过招呼后小声询问。 “不是。”都敏俊面无表情。 “那我可以泡她么？”男助理眼前一亮。 “不行。”继续面无表情。 “嗷嗷，为什么啊？”男助理怨念地哀嚎。 “妹妹还小。”都敏俊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由于没听到自己的名字，金小若并没有去关注他们在说什么，看上去是一脸无辜其实在脑里整理着浮现的记忆碎片。 “嘿，这你就老古板了吧，现在连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不久前不还说有个女中学生生了个双胞胎么？”男助理一脸男人你懂的表情用手肘顶了顶都敏俊，压低声音，“都教授哥哥，我这也是优质男的，就让我追求你家妹妹吧。” 都敏俊完全黑了脸，道道眼神如冰刀子般要把这个家伙凌迟，语气也变得生硬，“不行。” “哥哥？”感应到都敏俊的情绪变化，金小若回神，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个男助理，凤眸微微眯起，凭生出几分凶悍和冷厉。 男助理只觉背脊都冒了冷汗，打哈哈地客套两句，落荒而逃。 这么胆小的人类也敢觊觎金灿灿？都敏俊转头看向还懵懂着的金小若，心里感觉是堵着一口气，有点酸有点难受。 ……什么状况？金小若继续迷茫了。 所以说，还是没长大啊。都敏俊揉揉她的头发。 大部分的卷子和论文都在都敏俊因为“意外车祸”而“昏迷请假休养”的三天里改好了，剩下的就是在部分人眼里更加繁琐的工作，那就是录入成绩并进行数据库的统计分析。 这部分工作一般都是交给刚进学校没多久的年轻老师的。 例如说都敏俊。 手里厚厚的一叠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分数，各种课程编号学号元组名属性名，要求竟然是统计平均分挂科率成绩分布图等等等等。 人类总是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统计，然后弄出一大堆毫无作用的结论。 都敏俊朝金小若招招手，“金灿灿，来帮忙。” 手上不知从哪弄出来的《欧洲军事白皮书》什么的哪有哥哥重要。金小若立即放下书，三步并作两步蹦跶过去，眼睛闪闪亮地等他吩咐。 已经不是穿毛绒动物童装系列了，真遗憾。都敏俊眼里闪过笑意，把表格递给她，“录入电脑，并且按要求进行数据分析，可以做到么？” “这可比人类呼吸简单多了。”金小若翻了翻整叠纸，对需要的排列有了个初步的认识之后，就直接打开了数据库的后台代码窗口，十指在键盘上飞舞。 都敏俊注意着她眼神的落点，即时把纸质表格翻页。 其中却是有一半本是别的老师的工作，只是他们欺负这个新来的老师，羡慕嫉妒恨这个都老师的高人气才摊分过来的。 谁料都敏俊有这么个作弊器呢。 “完毕。”金小若掰了掰手指关节，轻轻松松。 “还要转换成普通人能看懂的格式。”都敏俊扫了眼屏幕，提醒。 “……好的。” 这孩子，一点都没打算要融入地球生活。都敏俊眸色略黯。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是融入地球生活呢？不还是打算着一年之后，借着小行星靠近地球轨道的机会，回到KMT星球么。 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之后，两个外星人没有搭理其他老师的邀请，先行回家去了。 “金灿灿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金小若怔了怔，仰起脸，很努力地组织语言，“一部分，常规的资料。我想我之前应该是军部的。”面对都敏俊的目光，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说得轻描淡写，“这里面，有着大量常规军的装备资料和少量的特种军装备资料，还有天机星系的三层防御构造图。” 都敏俊并不意外。几乎是从一开始，他就认识到金灿灿应该是出身军队。 “还有其他的么？例如说，亲人？”还有属于感情的部分。 金小若闭起眼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了，“没有。大概感性记忆跟理性记忆不是同一种程序语言，暂时还无法恢复。” “不要把自己当智脑。”这话听着非常刺耳，都敏俊沉下脸，不悦地抿平了唇。 “哥哥？” 手里突然落空的冰冷让两人都微微一愣，只是一个是把空出来的手插回裤兜里，长腿迈开走得若无其事的潇洒无情。 一个屈了屈手指似乎眷恋着那手心的温度，怯怯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不声不响地跟在身后。 Chapter 30 张英牧是接到都敏俊报平安的短讯后，特意带了晚饭前去他家的。 本以为看到的是惯例的两个外星人形影不离，却不料看到的是都敏俊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身影，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电视屏幕上。 “晚上好，老师。”张英牧把饭盒放到桌上。 “嗯。”都敏俊盯着电视，似乎是很认真的样子。 老师您有注意到电视上播的是内衣广告么？ 张英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看似是很随意很寻常地问候，“小若呢？” “她在书房。”都敏俊眼神暗了暗，终于发现电视内容不太对，不耐烦地用意识控制遥控器换了台。 果然不对劲！ 仗着这多年的友情，张英牧硬着头皮直愣愣问了句，“你们吵架了？” 室内气温瞬间下降到冰点，尽管毫无动作眼神都没变，张英牧还是察觉到都敏俊周身仿佛萦绕上了暗色的冷气。 “吵架？跟金灿灿？怎么可能。”都敏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气，挑眉斜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胡乱猜测。 是啊，怎么可能跟金灿灿吵架呢？某一方面而言，那孩子听话得让所有年龄段的人类熊孩子都该回炉重造，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那你们是怎么了？”张英牧到厨房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他。 都敏俊是他多年的好友，金小若是他捡回来交给都敏俊养育的孩子，两个外星人的性子他都了解一些的，都是冷漠到几近无情的外表，偏偏走在一起的时候温暖柔和得让人艳羡。 而现在都敏俊的状态，却像是回到了没有遇到金小若之前。 低调，冷漠，游离在世界之外，带着难以融化的孤寂，等待着回去的时机。 “金灿灿，长大了。”都敏俊捧着水杯，叹了口气，开口向好友诉说自己的烦恼。 “啊？难道是叛逆期？”接触过叛逆期少女闯祸之类案件的张英牧脱口而出。 都敏俊又瞪了他一眼。 张英牧举手求饶，“抱歉，你请继续。” “那孩子，想起了不少事情，却是把自己当成了智能计算机，在这一点上就是不肯听话不肯去思考……”都敏俊垂下眼眸，看不清眼里什么情绪。 ……啊？张英牧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原则问题呢。 “老师，你真的觉得，小若长大了么？”张英牧迅速在脑里过了一遍都敏俊说过的话，结合自己的认识和了解进行分析。或许在其他学术性的方面他比不上两个外星人，可是论起这些感性的方面，两个外星人捆起来再立方都比不上他。 “嗯？”都敏俊扬眉，金小若长没长大显而易见，走出去都不能说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 “老师其实自己也有矛盾的不是么？你希望，期待，并且觉得小若已经长大，所以认为她应该开始理解更多情绪的感情的这些事情。可是你又担心她长大后恢复记忆后变成陌生的另一个人，所以一方面还是把她当孩子看待。” 张英牧越分析越觉得脑里思路清晰，然后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吃惊的答案，差点没脱口而出，还好都敏俊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小若那么听你的话，只要你说的，她都会努力去做到的啊。”作为局外人，张英牧看得很清楚，也更加用心地去引导。好友孤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终于又有个外星人出现能陪着他，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还可以接受客户的自定义改造。 “我……灌输给她的观点，真的是她想要的么？”都敏俊握紧了杯子，眼神深邃。 “呃，我觉得吧，一些本质的东西是改不了的。可是在对自我的认知，以及情绪啊什么的方面，不都是需要后天好好培养的么？像是小孩子也不会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痛啊。” 张英牧感觉是叹为观止了，认识都敏俊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都敏俊这么没自信的犹豫模样，“而且，比起某些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在生活社交方面几近白痴的少年天才，金小若已经很好了啊。” 都敏俊放下杯子，若有所思。 “老师，既然你一开始就选择了要培养教育小若，就不要在中途放弃她，好么？”喉头滚动，张英牧低声请求。 比起都敏俊那不肯定的情愫，他是真心把金小若当女儿那样去关心着想的。 放弃？都敏俊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自己怎么可能会放弃金灿灿！ 只是被张英牧这么一刺，他倒是反省了，一开始金灿灿完全就是没有感情没有表情的人型兵器，不都是他教过来的么，怎么现在就因为这点事而迁怒了呢？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金灿灿的三观问题了。 “我知道了。”都敏俊站起身，侧头微微颔首，“谢谢。” “嗯，不客气。”张英牧扶了扶眼镜，主动告辞，“你快点去和小若和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都敏俊站在楼梯上，望着下面堪比美国科技大片的画面。 足有两米长一米高的凹弧形半透明水晶屏幕伫立在少女面前，四周零零散散分布着或大或小的屏幕，不同的屏幕上都显示了一款热兵器的多维解构图和模拟数据，主屏幕上是银河系的星图。 没有开灯，只有那屏幕投射出冷森森的光芒，无数的数据和纵横线投影在少女的身上，惶然间竟像是投影出来的虚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都敏俊踏前一步，轻微的脚步声都足以惊醒被水晶屏幕包围的少女。 抬手一拍手边的屏幕，那上面显示的Neutron Beam（中性粒子炮）瞬间具现化出现在手里，所有屏幕都迅速消失。眼睛被光屏眼镜覆盖，看上去是完全的冰冷。 几近是本能的反应。 看到是都敏俊之后，金小若愣了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转动把枪掉了个方向，把手背到身后藏起了手枪样式的粒子炮，光屏眼镜同时收了回去，一脸无辜地仰脸看他，眼里还有没来得及完全消失的三维立体线。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都敏俊狠狠唾弃了自己之前无端的迁怒和幼稚。 “你不是智脑，我也不会让你成为只有程序没有感情的智脑。”都敏俊走过去，单膝半跪与她冷金色的瞳眸平视。 “金灿灿，我说过的，不要把自己局限在固定的牢笼里。”不管这孩子之前到底接受过怎样的教育被那个什么第三分体教成这样，既然失忆了交到他手里了，就归他了。 “哥哥……？”仿佛是由最精密的齿轮零件构成的程序化大脑差点没被冲击得死机，金小若瞪大了眼。 因为不太能处理感性情绪所以为了保持机能完美，自动选择屏蔽？ 虽然外表和攻击力是长大了，可是在心智情商方面的属性点大概是全部加给攻击力了，再加上那总是冷漠淡定的模样，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孩子是正常长大了。 都敏俊这次没任由她重启系统，半眯着眼，唇瓣印在她的眼睑，“金灿灿。” 简单简短的几个音节，却是最好的咒语。 “最重要的成长，不是武力，而是心。” 青少年教育不愧是世界级难题啊，更何况还是外星少女的全面教育。 Chapter 31 如果是，之前都敏俊对金小若的教育计划是： 先教好常识，避免地球毁灭行星改道的危险，其他的等她长大了恢复记忆就没问题了。 而现在。 “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重新教你。” 都敏俊顿悟了，教育的要点正是因材施教啊。 其实之前的事情还没想明白。金小若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他突变的态度和语气。不过，反正哥哥不会害自己的啊。 某方面的神经简单得令人发指的金小若轻易接受了都敏俊的改变。 记忆删除。 开始新的记录。 金灿灿哟你的面板对话框已经在头顶实体化了好么。都敏俊看着那水晶材质边框华丽的选项框，莫名地想要给自己额头实体化几根黑线。 这时候又该庆幸金灿灿的大脑是程式化的，对于其他人而言，遗忘是难题，可是对于金灿灿而言，就是个“DELETE”的过程。 前提是，这件事对她要守护的世界要守护的星系和平没有害处。 如果接受了这个设定，再后期教会她应有的感情，类似于人偶养成的乐趣大概也就在此其中了。 沟通成功。两个外星人面对面，瞳孔映着的是彼此的面容，沉默却不显得压抑。 身形长大后的金小若的食谱没有改变。 改变处在于这孩子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双脚终于能着地了，真是可喜可贺。 都敏俊迎着少女炯炯眼神，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她想表达的喜悦和求表扬，“嗯，长高了。” 至少日常方面没问题。 可是，都敏俊放心得太早了。 “金灿灿，你确定自己是在洗澡？”都敏俊从热水里拎起仰躺着双腿交替欢乐踢水的少女，手下扯起的金色连体衣很明显不是她的皮肤。 “顺便洗衣服啊。”金小若在他手上晃了晃，轻松一抖水珠就都滑落了，连擦拭的功夫都省了，非常方便快捷。 无言以对的都敏俊把她放回水里，拿过洗发露倒了点在她头顶，一手舀了些水浇上去，撩起几近及腰的自然卷发，双手揉搓起了大团大团泡沫，“要养成良好的习惯，保持清洁干净，好好洗澡。” “唔？”金小若顶着一脑袋泡泡歪头看他。 都敏俊一手遮住她的眼，一手拿花洒冲干净泡沫后，指了指她身上的连体衣，“衣服和身体分开洗干净，知道没？” 见到她了然地点头之后，都敏俊就转身往外走了。 “哥哥不一起洗澡咩？保持清洁干净，好好洗澡喏。”金小若按下锁骨间的隐藏按钮，金色连体衣便迅速折叠收缩变成菱形的晶体镶嵌在锁骨间，然后毫无自觉地表示了疑惑。 ……。自己无言以对的情况好像是日益剧增了。 “不能跟别人一起洗，要自己洗。”都敏俊侧眸瞥到她那趴在浴缸壁上白嫩嫩的手臂，眼角一抽，收回视线，果断拒绝。 “诶……为什么？哥哥不是别人啊。” 还真是谢谢你的划分了。都敏俊扶额，背对着她耐心解释，“金灿灿，我是男人，也就是雄性，而你是女人。”头也不用回他都知道金小若想要反驳什么，“女人也就是雌性，都是性别的称呼，地球上习惯于用男女相称。重点是，男女有别。” “你记住了，不能在外人面前果露。那些想要看你果体或是要给你看他的果体的男人，都是意图不轨的坏人。” “可是，哥哥是哥哥，不是……嗯……外人？男人啊？” 给我回去抄韩语课本一百次。 都敏俊找不到合适的地球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了。之前怎么都没发现金小若对性别概念也有偏差呢？ “我，是，男，人。” 一字一顿重音强调之后，都敏俊不等她接话就快步离开浴室，关上门。 背对着紧闭的门，都敏俊低低笑出声来，种种的意外，或许在遇见金灿灿的那一刻起，命运就脱轨了吧，这责任重大道阻且长的感觉，真的非常微妙啊。 “金灿灿，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手机震动，都敏俊拿出新买的手机看了眼来信，侧身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答一句之后便只带着钥匙和手套出门了。 一堆问号在浴室天花板上列队。 张英牧也很无奈，他本是常规地坐地铁回家，却不料在车厢里遇见了自己多年前一个案子的原告姜喜俊，那时候看着瘦瘦弱弱的一个小青年竟然有勇气状告某个大黑x帮里的一个小头目，并且顺利逃过了种种追杀撑到那小头目被判丨刑入丨狱。 “张律师！你，你怎么在这！”已经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认出了张英牧，脸上掩不住的惊慌，“快走，你快下车！他们监视的是我，你快下车，帮我报丨警。” 谁料本来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小头目竟然仅仅用了二十年就出丨狱，还回归了帮丨派，现在是派手下来寻仇了！追着男人一路上了地铁，彼此都绷紧了神经，就等着他下车后离开地铁站的摄像头就动手。 “我觉得是来不及了。”张英牧瞄到有好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的青年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西装男人他还认得，是当年上庭时候为小头目辩护的律师的助理。一手放进衣兜里摸索到手机，赶紧给都敏俊发去求救短信。 地铁到站，张英牧朝男人打了个手势，带着他赶紧下车，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开着GPS定位系统。趁这里离都敏俊家还没有多远啊！ 常年跟警法系统打交道的张英牧清楚得很，比起报丨警，还是找外星人靠谱点啊！ 都敏俊赶到的时机刚刚好，不怀好意的十数个男人分两头把张英牧和姜喜俊堵在小巷，手提钢棍板砖一步步逼近。 看着凶险，却也不过是些恃强凌弱好勇斗狠的不良青年罢了。 完全用不上外星人的超能力，都敏俊仅仅凭着速度和力量优势，配合军营四十九年的训练，还有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从金小若那学到的狠厉干脆，一口气把十来人都打倒在地。 “报丨警。”都敏俊冷冷开口。 “你，你不是……！”敌对的那个助理瞪大眼，他认得这个俊美的男人！二十年过去，这个男人的容貌竟然没有任何改变！ 都敏俊一脚把他踩晕，眯起眼看向黑暗处。 乌云遮住了残月，暗淡的路灯因为电压不稳而闪了闪，大片浓重的黑影覆盖了后方蜷缩在地捂着腹部打滚的青年。 “啊——！！！这是什么！救命，救命啊！！！”凄厉的惨叫响起，路灯再次亮起，众人才看到竟是一群不知是蝗虫还是什么的虫子爬满了青年的全身，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啃掉了大片皮肉。 第33章 番外初夏的蚊子 春末夏初，天气走过了忽冷忽热的倒春寒，走过了阴冷潮湿的回南天，终于乌云尽散，艳阳高照，气温上升，已经能看到夏天的身影。 而比夏天更早醒来的，就是各种虫子，例如说鸣蝉，例如说蚊子。 “所以说，我最讨厌虫子了……！！！”金小若捂住耳朵，怨念地鼓起腮，方圆五米以内的蚊子都噼里啪啦被水晶包裹住掉了一地。 对于听觉比地球人灵敏的外星人而言，蚊子那烦人的嗡嗡扇翅声，简直应该见一只杀一只见一对杀一窝啊！ 更何况对于人型兵器的金小若而言，蚊子使用口器进行叮咬的行为被视为恶意攻击，要自动启用反击措施的！ 鸣蝉那么吵那是蝉自己的事，就像她也没嫌弃人类那么多噪音。可是那些蚊子是围着绕着追着人嗡嗡嗡的！ 谁要知道为什么地球上的蚊子就那么偏爱外星人啊！ 西装长裤，长袖白衬衫的都敏俊安慰地摸摸她的头。都是外星人，蚊子好像就特别偏爱女孩？ “……哥哥，不要幸灾乐祸咧。”金小若更加怨念了，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双脚悬空挂在他身上晃荡，“为什么不能用高射炮打蚊子呢？一轰轰一群呢。” 《动物世界》很好看，不管是科普性还是娱乐性都非常适合全年龄段的民众观看，可是金灿灿你不要去模仿啊。都敏俊单臂扶住她的腰，另一手亲昵地拍拍她的背，“合理分配资源，使资源利用最大化，你自己说的。” “害虫就要尽全力消除，这也是我说的嗯。”金小若双脚着地，改为搂住他的手臂。 你是想着那威力越来越逆天的Bazooka吧？从普通的榴弹炮到科幻级别的荷电粒子炮，从常规科学的激光炮到不科学的已经找不到地球词汇翻译的能量炮。用这种能量炮打蚊子，死人的数量都该比死掉的蚊子多。 “附带无用伤害太大，敌方实际损伤值过低，不划算。”都敏俊到专营店里选购了特效的驱蚊杀虫剂，无香型的，毕竟市面上普遍的那些杀虫剂气味太重，在灭蚊之前，先要把两个嗅觉灵敏的外星人灭掉了。 “回家之后，要给树杀虫。”都敏俊又拿起了另一瓶树木专用的杀虫剂。 “诶？”金小若双掌微开，眼睛盯着飞过去的一只蚊子，倏地击掌，啪！ 又一只。 “家里那棵树上长虫子了。”都敏俊刷卡结账之后，接过了用精美简约的纸袋装好的杀虫剂，“你不是还说要到树下去露营？没有杀虫剂的话，你打算亲自动手？” 金小若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会小心不破坏家里装潢的了。嗯，回去之后我试试能不能弄个只对虫子有杀伤力的能量炮出来。” “不要过分破坏生物链。”都敏俊早就学会了放任她的奇思妙想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可能这是浪费时间浪费材料，可是他家金灿灿是连他都觉得神奇的外星物种，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对了。 “人类本身就把地球生物链破坏得差不多了。”金小若走着走着，突然眼角一挑，伸手一拍，又拍死一只，“每种生物的繁衍和生存能力都是非常值得敬佩的，然而就这么一丁点大的地球上竟有那么多物种灭绝。” “这蚊子怎么就不灭绝呢！” 这句才是整段话的重点。 “因为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人类没有成为蚊子的天敌。”都敏俊其实也心疼她被蚊子骚扰得烦躁不安，几次都差点要掏枪了。 路过小超市，都敏俊买了个电蚊拍给她。比起子弹或是能量束，电蚊拍对蚊子的有效伤害值显然更高。 盯着电蚊拍上被电死的蚊子，盯了一会，金小若抽了抽嘴角，笑了。 都敏俊想要扶额，推了推袖子露出手表，指了指针给她看，“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就当为韩国首尔的“无蚊化”行动添一分绵薄之力吧。 只是都敏俊光顾着看护那上蹿下跳以实际行动报复蚊子骚|扰行为的少女，却是一时走神，自身遭了殃。 都说了蚊子偏爱外星人了。 就那么一疏忽，都敏俊领口外，袖口外，衣物没有遮盖的地方就被蚊子叮了几个包，红红肿肿的，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非常刺眼。 也不知是不是南美洲还是非洲那边来的种类，叮出来的肿包又痒又痛还发烫。 “……OAO哥哥怎么也被蚊子蹂躏了？”金小若作出瞠目结舌的娇憨姿态。 金灿灿你的韩语词汇运用又退步了。都敏俊斜了她一眼。 金小若吐吐舌头，赶紧拿来药膏帮他抹上。除了一开始的一丝清凉，对消肿止痒没有一点儿作用，地球人的药膏对外星人，实在是药效有限。 “一会儿就好。”都敏俊忍住去挠的冲动，主动挑起话题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不是说要灭蚊？这次就特准你在不破坏建筑物不伤人命的前提下，使用一切手段灭蚊。” 并不是都敏俊要下命令啊高人一等。 有时候，有人管也是一种幸福。尤其是对于过分自由惯了的金小若，就是特别喜欢这种略带命令式的要求，当然，下指令的一定要是都敏俊。 外星人的乐趣。 “好的哥哥。”金小若握拳挥了挥，热血沸腾地蹦了出去。 白天让她多消耗些体力比较好。都敏俊翻开书，尽量不去注意那些难受的感觉。 要知道，这几天晚上，精力充沛的同时还被蚊子烦死的金小若，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次惊吓。 就在前两天的晚上，都敏俊听到细微的声响，从睡梦里醒来。还有点睡眼惺忪，循着声音走到了书房门口。 一片阴森森的蓝光里传出了少女的低笑声，因为刻意压低音量而显得断断续续，不时还蹦出了各种诡异的词语，“……蜘蛛，捕猎……嘿嘿……蚊子都去死去死……” 直接导致了都敏俊那天后半夜的梦里全是蜘蛛蜘蛛蜘蛛网。 第二天金小若就突发奇想想要在家里养蜘蛛，作用？捕蚊！ 洁癖发作的都敏俊拎着她扔到热水里涮了一遍又一遍，“模拟出蚊子可能的飞行方向路线，并在节点布置微型电网就好，绝对用不着养蜘蛛，记住没？” “噢啦。” 不管怎么说，先给被蚊子盯上的两个外星人[点蜡。 Chapter 32 又是那种虫子。 都敏俊瞬移过去，伸手欲拍，有些虫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开了，还有些虫子悍然咬上他的手，一口气把真皮手套都咬烂了。 什么东西。都敏俊皱眉，停住了时间。 刚刚还在痛呼的青年也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停滞在那里。 然而虫子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仅仅是一个呼吸间的停滞之后就恢复了过来，避开了他的手，转而疯狂地啃噬青年的骨头和血肉。 都敏俊想起了银行劫案的时候，金小若也不完全受时间停止的控制。 他所停止的是地球的时间，虫子和金小若都不属于地球管制，金小若还因为使用了部分地球上的元素构成身体所以有影响，而虫子是根本不管不顾了。 将青年半身都啃噬露出了内脏，不少抢不到食物的虫子穷凶恶极地飞向了都敏俊。 都敏俊闪身躲避虫子的獠牙和锯齿前肢，极速与瞬移相互配合。四指合拢成手刀，将眼前一只虫子劈落在地，谁料那被劈落的虫子挣扎了片刻，又毫发无伤地飞起来了！ 只有全力一拳才能把一只虫子弄碎，每十只虫子聚在一起还能并排抵挡住他的攻击。 几个来回之间，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吓死的大量虫子就吃光了青年的内脏，一部分虫子爬向了旁边的另一个人，一部分虫子加入了攻击都敏俊的行列。 他却是不能解除时间停止任由其他人逃跑。现在这些虫子还是被固定在了一定范围之内，若是让这些虫子跟着这些人跑了。 那场面绝对惨不忍睹，不可挽回！ 等一下。 一定范围之内？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都敏俊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灵感。 战斗的时候，容不得半点走神。手背上传来的剧痛打断了都敏俊的思路，一只虫子凶猛破防大口咬住他的手，锋利的獠牙刺穿皮肤，双排的利齿将手背割裂，鲜血喷溅。 回去要怎么跟金小若解释这伤口？ 都敏俊第一反应却是这个。 另一手抓住手背上的虫子，硬生生掐碎，没有恶心的粘液或是器官结构，只有因为出现裂纹而失去光彩的晶核碎了一地。 眼看着已经有虫子爬向了张英牧，都敏俊彻底冷了脸，哪管脑里构想只是仓促而就，双掌重重相击，“领域——时间静止！” 小巷之外，汽车毫无察觉地开过，天上乌云又开始飘忽，时间继续流动。 小巷之内，以都敏俊身体为圆心的三米直径以内，包括虫子在内，所有时间完全停止。 领域之内，我即为王。 都敏俊感受着从灵魂里浮现的玄妙领悟和掌控感，抬起手，握拳。 摧枯拉朽般轻而易举地将虫子尽数粉碎。 直到再看不到虫子了，都敏俊才用纸巾擦了擦手掌的碎屑和手背的鲜血，领域解除的同时瞬移回家。 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却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脑门隐隐作痛大概是精神力过度集中，一时间还无法适应。都敏俊扶着门框，缓缓地深呼吸调整着呼吸频率，眼里多出了几分属于强者的坚毅和亮光。 “哥哥？”因为听到了门外的声响所以蹦跶过来开门，金小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还有手背上残留的血迹时候褪去，“谁干的？” 车载重型RPG火箭筒的虚影在背后若隐若现，还有显示了数种重武器的水晶屏幕。 所以说，李二哥真该感激自己遇到的是幼崽期的金小若。 “我没事，别担心。”都敏俊关上门，“是虫子，上次遇到的那种，出现了一群。” “……！一群？怎么会？蚦才蠝囘笱（外星语，意译为虫族）的繁衍能力又进化了？”强烈的厌恶涌上心头，金小若瞳孔骤缩，直接掐碎了近在手边的水晶屏幕。 “刚刚，张英牧那出了点事，就在两条街外的小巷子里。”都敏俊简单说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顺带脱去袖子被咬出了几个洞的外套，挽起袖子，到浴室里的洗手台边洗干净手上的污迹和血液。 不久前还是单只出现的虫子，现在都成群结队了，尽管只看到一群，可是可以想象黑暗的阴影里还有多少没被发现的异种虫子，还是会吃人的虫子。 “金灿灿认得那些虫子。”都敏俊用的是陈述句。 “Zi, Zerg……虫族。”金小若咬了咬舌头终于找到了地球语的近似翻译，眼睛紧紧盯着他手背上还渗着血丝的伤口，“可怕的毁灭性的种族。” 简短的介绍里都敏俊已经读取到了不少的讯息，等着她继续描述。金小若却停下了话语，双手捧起他受伤的手，低头用舌头舔去鲜血，细致而小心地舔舐着伤口。 “金灿灿！”硅基生物所特有的冰凉驱散了火辣辣的痛觉，柔软的舌头舔过伤口时是难以形容的酥麻，感觉就是整个手都要被融化了。都敏俊大吃一惊，猛地抽回了手，指腹划过她的舌尖。 金小若无辜地眨眨眼，伸舌舔舔唇瓣，若无其事地继续努力组织韩语来翻译外星文，“虫族，拥有强大的吞噬同化能力，所有生命非生命都在他们的食谱之内，一个大型的虫族群可以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将一颗中等行星上的资源掠夺啃噬干净。与其他种族毫无共存妥协合作的可能，因此被天机星系的军部列为绝对敌方。” “遇之，则必须斩草除根！一只不留！”压低的声音带上了冷峻的杀气，金小若狠狠一握拳。 都敏俊大半的注意力都还在那被舔过的手背，清凉的柔软的触感直接印在了心上。终于有一部分注意力发现了，伤口的坏死的受损的细胞已经消除，新生的细胞活性加倍，新陈代谢的速度突破限速，一段话的时间已经愈合了大半。 “也就是说，这个虫族是公敌了？”都敏俊努力将注意力从手上转移。 “嗯，可以这么说。”在脑内辞典寻找到“公敌”的解释之后，金小若同意地点点头。 “在破坏地球掠夺资源这个问题上，其实我觉得人类对地球的伤害更大……”这话说完，两个外星人脑里都跳出了各种污染报告，还有人类中各种背叛与背后捅刀子。 “也许人类该庆幸，不是有传染性质的丧尸或是异形。”都敏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揉揉她的头发，给这次谈话做了结尾，“你列出虫族的资料，匿名发送给地球各国的首领，能做到么？既然人类自诩为地球的主宰，那么就应该承担保护地球的职责。难道还要外星人来保护地球，而人类事不关己冷嘲热讽地围观？” 更何况。 “金灿灿，你是打算在地球上逗留多长的时间呢？” Chapter 33修 “金灿灿，你打算在地球上逗留多长的时间呢？”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同是外星人，都敏俊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金灿灿的脑内逻辑是怎么绕的。 “一年之后，小行星会进入近地轨道运行与地球距离缩到最短，我会在那个时候离开地球回到母星。”都敏俊说出自己的计划，“那么，你呢？” 这简短的两个字疑问，详细解释是这样的—— 你是打算逗留地球，还是回到母星？若是要回去，怎么回去，什么时候？若是回不去，要不要考虑跟我到KMT星球？ 金小若仰起脸在脑里检索相关信息，然后往下拉了拉睡裙的衣领，露出了锁骨之下一大片仿佛微微泛着华光的皮肤。都敏俊眼角抽了抽，正要出言阻止，目光就被那白皙肌肤上的一点赤金色吸引。 大概就是中医定义里华盖穴的位置，镶嵌了一颗半透明的菱形晶体，这是储存那件连体衣的媒介按钮，金小若两指一捏就把这晶体掰下来了。 在衣领拉上去前的片刻间，都敏俊瞄到了那儿有一处十字形的伤疤。 不过话说回来，对比起现在越来越早发育的女生，自家金灿灿其实还是幼儿状态吧。 “这是我伴生体的碎片。”金小若双手捧着那颗晶体，四周用水晶凝出了一圈圈漂亮华丽的立体花纹边框，“可是现在大部分遗落了，理论上应该是还在地球上的。因为伴生体的破碎，我只剩下不足一半的力量，所以我想我需要找回完整的伴生体。” “哦？” “我现在躯体的构造太脆弱了，并不能直接进入星际。”金小若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把晶体按回原位。 “一年之后小行星最接近地球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法则排斥力，根据情况分析，那时候地球上的外星生物都会死亡。”都敏俊非常中肯地告知了情况。 “你要怎么去寻找其他的碎片？” “唔……”金小若仰脸望向天花板，微微歪头很努力地思考。 “要不要周游世界？”都敏俊给了个提议，眸光微沉。他习惯了停留在韩国，寥寥几次出游都不过是散心，或是面临外星人身份即将被恶意查到真相时暂避风头。 而金小若跟他不同，不像是会静静待在一个地方的。 “我不要离开哥哥！”金小若扑过去抱住他脖子，抗丨议他屡次都疑似要拉开距离。 为什么这扑过来跨坐在腿上撒娇的动作就这么自然呢。都敏俊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挑起眉，两指捏她的脸上软软的肉，“又在乱想些什么？不是要去找伴生体么？” “我才没说过要去找呢，那可是天机星系最完美的伴生体呢，自动储能自我修复完毕之后就会自主回归本体的！而且如果真到了法则排斥力上涨的时候，我的伴生体当然会提前归来呢！”金小若鼓起腮，头顶水晶变成了一串串惊叹号甚至后面都变成了外星文的乱码。 “嗯，好，你先下来，这成什么样。”都敏俊非常熟练地用双手托住她的腋下把她提起来，见她赤着脚，便转身把人放到沙发上，“你刚醒来，应该多去些地方开拓眼界。” 金小若转而抱住他的手臂，面瘫脸上摆出了非常严肃认真的表情，“哥哥，我恢复的记忆里包括了天机星系和银河系的星图，足够开阔了。” “不过如果是跟哥哥一起去旅游的话，非常不错哟。”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寻常的丰富多样的感情和情绪，金小若坚定而不懂得犹豫也不懂得掩饰。 感动归感动，都敏俊脑里还是出现了不少旅游计划。 “早点休息吧。”都敏俊站起身，却不料金小若也踮起脚抱着他的手臂被提起来了。轻飘飘的重量并没有什么负担，不过这考拉与桉树的姿势，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都敏俊没有把她拎开。今天他的思绪起伏变化比较大，连他自己都觉得累得慌，更何况是总会微妙地敏感的金小若。 “乖，明天元旦，我计划了去钓鱼。”都敏俊把她放回睡袋里，另一手盖住她的眼睛，俯身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晚安。” 紧紧揪着他衣服的小手终于松开了，缩回被袋里。 都敏俊用意念控制关闭了大厅灯光，只留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帐篷里也陷入了一片静谧和黑暗。 “哥哥，你是我停留在地球的理由。”空气微微振动，传来低低一声呢喃。 静默了片刻。 “好好休息。” 对于韩国而言，一月一日元旦节是公众假日，不过并不是需要太隆重庆祝的新年节日。不过这么多年，都敏俊都习惯了在这天去钓鱼，避开马路上那些热热闹闹密密麻麻的人群腻腻歪歪的情侣。 一大清早的，都敏俊就背着钓具的背包沉稳地走出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场，金小若提着工具箱蹦跶着跟在旁边，只是眼角余光始终警惕地戒备着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处。 都敏俊停下了脚步，金小若一个没有停住，鼻子直接撞到他的背了。 “哥哥？” 都敏俊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摸了摸下巴，“圣诞节那晚，咱们不是出了车祸么？” “嗯是啊，我说服那个幕后黑手收手了。”金小若摸摸鼻子。 ……说服？ “我们的车被撞坏了。”都敏俊没有去计较她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地用错词语。 “哦……对哦。”金小若一脸懵懂，还没反应过来。 “咱们先去买车吧。”都敏俊将自行车车头的位置调高，让她可以侧坐在横杠上扶着车把，就像是把人抱在怀里一样。 金小若抱着工具箱，非常满足地半眯着眼，跟都敏俊的身体接触和亲近让她足以忘记各种虫族以外的事情。 身高刚刚好，非常契合的感觉。 两个外星人都是气质胜于外表的典型，饶是他们俩一个背着钓具包一个抱着工具箱，都只穿着宽松休闲服，车行的业务员们还是丝毫不敢懈怠地彬彬有礼迎接。 都敏俊抬手示意要来车型目录，把首要选择权交给了金小若。 Chapter 34 金小若瞄向了展台上那辆军用迷彩色的Hummer悍马越野车，大大的车轮，粗犷狂野豪迈的硬汉外型，非常夺人眼球。。 都敏俊目测了一下那高高的地盘和不太合他爱好的方方正正过分强悍的外形，又看了看金小若的小短腿和软软的长卷发，默默把车型目录翻到时尚流畅的高档跑车部分，再递过去。 金小若指了指速度一栏的数据，饶是最高档的时速420公里都还比不过她两条腿跑呢，于是颇为嫌弃地用食指挠了挠他的手背。 两个外星人对视了一会儿。 导购员生怕他们意见不合就不买了毕竟这种例子见得多，赶紧插话，“先生，小姐，不如看看这款……” 两个外星人同时挑眉看了她一眼，相同的面瘫脸表情上清楚表达了同样的要求。 导购员默默闭嘴退后一步，不敢打扰了。 两个外星人之间进行了地球人所看不懂的眼神交流，几个呼吸间就互相各退一步互相妥协。金小若看着柔弱娇嫩纤细无害，却是偏爱彪悍结实的越野车，都敏俊偏爱德产的奔驰品牌要求外形低调流畅不失时尚。 两厢综合之后，选项就是银白色的奔驰GLK，奔驰所出的G系列越野车型，基础性能不错，外型比普通SUV小车要彪悍，不过总体观感还是比较低调不会太显眼的。 就这个了。 金小若点点头，继续翻看比对着目录里的各种外型和性能，都敏俊让导购员喊了专业人员过来，交代了需要改装定做的部分。 “金灿灿，你有什么想要的性能？”都敏俊翻了几遍定做的表格，低头看向金小若。 “炮架……！”金小若眼睛一亮。 话没说完，都敏俊弯下腰，两指捏了捏她的耳朵，“咱们要买的是代步工具，不是移动堡垒，乖，我选择加固车身了。” “科技有待发展……。”金小若微微侧头贴近他的手，半眯着眼很是乖顺。 奔驰GLK350原价一亿两千万韩元（约合72万人民币），并不算是太贵重的车型。只是那改装需要的车身材料和引擎发动机以及各种专业改装内容的所需费用，就相当于车辆基础本体价格的数倍了。 给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之后，约定好七天取车。 导购员在脑里稍稍算了一下自己的提成，立刻眉开眼笑讨好话说得更殷勤了。 两个外星人照常地无视她，“哥哥，这里的汽车都不能变形的哦……。” “那是变形金刚，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相关的电影。”都敏俊把背包往背后拨了拨，“去钓鱼吧。” 所谓钓鱼，只是一个总称，实际上包括了钓鱼在内的远足散心。 都敏俊选择的地点是仁川某个偏僻的乱石滩，这个位置其实是个废弃的码头，岸边还停留着已经腐朽得只剩下几块木头的老船。避开了每天都有不少货轮商船来回的仁川港，避开了鱼群最密集人群最多的钓鱼点。 数十年不见，那时候还守在码头边的老渔民已经不见了踪影，曾经棱角分明的巨石也被海浪冲刷出了圆滑的一面。地球的时间一直在流逝，所有的事物都在改变，只有他固守在原地，被抛却在时光之外。 “哥哥？”金小若扯了扯牵在一起的手，另一手也搭上去握住他的手，眉头微微蹙起，“哥哥，不要不开心啊，哥哥……” 都敏俊做了个深呼吸，回过神来，“金灿灿，你记得自己种族的寿命是多少的么？”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金小若想了好一会才找到相关记忆，“不知道咧……？我们萨莱斯特族没有衰老而死的。” 脑里突然有记忆碎片炸开带来了针刺般的疼痛，眼前仿佛闪过了一场可怕的大爆炸。金小若把脑门顶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才恢复了过来。 都敏俊只以为她在撒娇，并没有太在意，拎着人走到古色古香的木质码头上，薄薄地积着一层雪，因为没有其他人行走所以雪白干净得全然不像是在繁杂的都市里。 天上飞过刚刚起飞的飞机，留下白色的云痕，随着时间在蓝天里消散。 说是老旧的小码头，其实也不算小的，起码宽度就足够两人并排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钓鱼了。 鲜艳的浮标在水面上随着波浪起伏不定，不时还会因为风浪的原因被猛然地扎进了水里，就像是有鱼上钩一样。 “……诶？”金小若快速提起钓竿，盯着那鱼钩上还挂着半根蚯蚓几根水草晃来晃去，就知道自己又被误导了。 “被水浪打进水里的浮标很快就会浮上来，只会随着水流运动，而鱼咬钩后的浮标会出现与水流方向不符的运动轨迹。”都敏俊不急不缓地教导，慢慢地转动钓竿上的绕线轮，时而收紧时而放松，等感觉到的挣扎感渐渐减弱，已经能看到鱼嘴碰到水面的时候，猛然掀起钓竿。 “喔！”金小若把钓竿放到一旁，一手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脚，仗着出色平衡感几乎把大半身体都越出了码头，拿起网兜去够那条被提到半空中甩尾的大鱼。 都敏俊黑着脸一手拿钓竿一手拎着她后衣领把人提回来，“要钓鱼，先静心。你要冷静下来，不急，不躁。” 金小若乖乖背手站好，看着他解下上钩的鱼放进桶里，重新装饵，下钩，“哥哥，这片水域的水流方向因为风向、暗礁等的综合影响，有点乱喏。” “不要被假象阻碍了判断。”都敏俊指导她稳稳拿着钓竿在板凳上坐好，保持着适当的精神集中度和心神放松闲适度，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张，毕竟垂钓是一项修身养性，休闲散心的活动。 “鱼咬钩后的手感和沉坠感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大鱼，会更加谨慎地试探，不过一旦咬钩之后就会不停往下沉。鱼上钩之后也不能急着收杆，用力太猛反而会适得其反。” “好的嗯。” 金小若虽然性子烈了点暴了点，可是并不是焦躁。尽管记忆还没有恢复，这孩子在骨子里散发着的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超强猎手天赋，拥有着足够的可怕的耐心。 只是。 日头渐渐偏转，桶里已经有好几条大鱼，都是都敏俊钓上来的，一些明显还没长大的鱼苗和怀孕的母鱼都放回海里了。 而金小若一条都没钓上来。 鱼钩上挂着的还是那半截蚯蚓，中途怀疑鱼饵问题而特意换了另一种鱼饵，可是依然是没有任何鱼虾上钩，甚至连试图咬钩的都没有。 金小若还是很耐心的并不觉得这个时间有多长，是都敏俊觉得不对劲，跟她换了钓竿换了位置换了鱼饵，可是都没能让鱼去咬她手里钓竿的鱼钩。 “……你是得罪地球鱼类了么？”都敏俊察觉到手里钓竿又有了动静，再看看金小若却是非常悠闲地拿着平静的钓竿，一点都不急。 “唔，有这个可能性哦？”金小若摆出了认真思考后非常赞同的表情。 娇憨的姿态逗笑了都敏俊。 金小若半垂眼眸，眼里有着淡淡的暗光。她自己知道的，某方面而言她的确是不受地球鱼类的待见，甚至可以说是被恐惧着的。即使记忆丢失，长久累积沉淀在灵魂里的煞气从没消失。 都敏俊扬了扬嘴角，熟练地转动绕线轮收着鱼线。 这一次钓到的生物从重量到力量都非同寻常，挣扎得特别厉害，整个水面都扑腾起了巨大的水花。 浓烈的厌恶如闪电般劈过金小若的脑海，本能比反应更快，四指并掌如刀切断了紧绷的鱼线。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上钩的巨大生物跃出了水面，腐烂腥臭仿若一团烂肉袭向了都敏俊。 “哥哥——！” Chapter 35修 地球的时间瞬时停止流动，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水面波浪的形状被固定，激起的水花还在半空中停滞。 然而这并不能停止“烂肉”的突袭行动。 都敏俊揽住因为时间停滞而出现短暂停顿的金小若的腰，瞬移往后避开“烂肉”的飞扑。只见那团大概是生物的物体啪嗒一声落在码头上，实木被腐蚀冒出丝丝惨绿色的气体。砸扁后的“烂肉”又迅速弹跳而起再次袭向了都敏俊。 在切断鱼线的同时金小若就从折叠空间里开始往外掏Bazooka，当都敏俊将她带退的时间差里迅速找回了自己的时间流速。 金小若在木桩上借力起跳到半空，眼镜通过热量和能量流动线条自动瞄准了烂肉的能量核心，将攻击能量切换成激光束，血红色的激光束贯穿了烂肉，直冲天空。 肉糜从破洞处开始碎裂泯灭。 都敏俊跨前两步，双手接住因为强大后坐力从半空掉下来的金小若。 “劳尔克虫（音译），蠕虫类，虫族。”金小若掏出了冲锋枪外型的激光武器塞到都敏俊手里，再把这支比自己还高的Bazooka换成两把更加轻便的沙漠之鹰，“劳尔客虫是群居性生物，最小的族群都有一百只以上。” 话音刚落，至少有十数只被命名为劳尔克虫的烂肉模样的生物突破了被时间固化的水体，冲出了水面，瞬间如铺天盖地一般。 视觉过于敏锐的两个外星人瞬间觉得自己要瞎掉了。 “……劳尔克虫也被称为最恶心的虫族之一。”金小若干笑两声，举枪将落单的敌虫击碎。 都敏俊稍稍熟悉了一下手里激光枪的攻击力和后坐力之后，举枪瞄准，腐臭的肉墙被激光束扫射成了筛子，可是就在两人交替防守方位的同时，刚刚打出的破洞竟然，消失了！ 除了寥寥几只肉虫消失，其他的肉虫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愈合了？ 尽管看不出五官只看到一张不断流脓的大嘴，没有足肢只有身体两端微微凸起的小角，可是劳尔克虫的弹跳能力极为惊人，还能空中无规则变轨。 “小心。”都敏俊一手拿枪一手揽住金小若跳开避过后方袭来的虫子。 “……变异性劳尔克虫。号称无穷的肢体再生能力，断肢可在三个呼吸间成为新的虫体，唯一弱点是会在身体内随波流动的能量核心，只有取出或是直接灭掉能量核。”金小若嫌恶地避开了强腐蚀性的脓液。 都敏俊侧眸瞥到了因为时间静止而冻结在空气里的硅晶，愣了愣，解除了停止时间的超能力，扬起的水花摔回海岸里，更多的虫子从水里跳了出来。 金小若微微偏了偏头，月白色的臂甲覆盖了双臂，以滞留的激光束为起点迅速调动掌控的元素粒子，眨眼间就把整片区域布满了高压硅粒子，粒子与粒子碰撞产生的巨大能量足以使触碰到的物体泯灭。 这是单纯的元素掌控？还是有一定的领域呢？都敏俊注意到了硅粒子构造出了一个球形的空间。 “毁灭。”金小若狠狠一握拳，将水面上被硅粒子包裹的虫群尽数硅质化后进行核心碎裂。 然而这种攻击手段也引发了更高强度的粒子聚变，微型的能量漩涡出现，疯狂地吸取着周围的元素，甚至连水里的劳尔克虫都被卷入了漩涡，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危害更可怕的大爆炸，只怕里面的劳尔克虫若是没有死干净，就会被爆破散落到更远的地方。 都敏俊深呼吸，凝神寻找自己昨晚玄妙的感觉。 领域，开启！ “这是，哥哥的领域？”金小若注意到光屏眼镜上出现了领域所特有的构造网格线。 “嗯，回去再详说。”都敏俊迈腿走到停滞的能量漩涡旁，哪怕是领域里都能感觉到这个近似黑洞的黑色漩涡蕴含着的可怕能量，为了固定住这个领域，脑壳隐隐作痛，似乎精神都要被抽空了。 “……一不小心用力太猛了。”金小若收起枪，换成军刺，一只一只收割了以往外挣扎姿势被停止的劳尔克虫，扔进黑洞里，黑洞深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漩涡吞噬着被扔进去的东西，“哥哥可以试试将这个漩涡的能量与领域同化哦，积累到的能量是可以保存的，下一次开启领域也能用到。” 领域战斗的记忆同样是已经恢复的，只是金小若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开启领域，而且比起领域，她更偏爱热武器，所以之前也没怎么去注意。 全新的，陌生的能量体系。都敏俊沉下心神，试图按照她所描述的那样将能量同化，细细的冷汗从额头渗出，沿着脸部线条滑落。 只是第一次就要同化黑洞能量，难度还是太大的。 金小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背心，“哥哥，不需要去分析理解领域的原理，这是天赋的恩赐。” “领域之内，我即为王，法则由我定。” 精纯的外来能量如灼热的火焰般从背心窜上脑海，补充了几近消耗殆尽的精神力，都敏俊只觉视网膜上一闪，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就不同了，不再是平日里肉眼所看到的世界。 直径三米左右的半球形范围以内，所有物体不管是有生命还是非生命，都被解构成了由网格和能量分色图的多维图像，延伸出的线条在他面前凝成了一个绳结。 都敏俊抓住了绳结，领域的法则和用途涌入脑内。 领域，是天赋的恩赐。 “分解，同化。”都敏俊念出命令。 刹那间无数丝线从他手里握着的绳结中爆发，将能量漩涡完全缠绕，越缩越小，直到将所有能量同化吸收，半球形的领域再往外扩大了范围。 这就是，领域么？ 都敏俊微微仰头，吐出胸腔中的浊气，感受着新的能量在身体里流动，缓缓关闭了领域。这一次没有昨晚的虚脱和头疼，那种微妙的掌控感还不断流转。 腰间的手一松。 Chapter 36 都敏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虚弱的金灿灿。 大概因为是硅质生物，金小若的肌肤是非常白皙滑嫩的，在阳光下还会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光华，就像是有星芒光团在萦绕，就像她的本名一样，灿烂而耀眼。 而此刻的金小若，脸色惨白没有一丝光泽，就像是损坏后的人偶一般，双眼闭起，软绵绵地往后仰倒，倒进他伸出的双臂环抱里。 单膝半跪在地，都敏俊双手托住全身冰凉的少女，唇瓣微微颤动却半句话说不出来。 “哥哥，我没事啦。”金小若微微眯开眼，努力想要抬起虚软的双臂，想要环住他的脖子，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只好掩饰一般地搭在他手臂上。 都敏俊抿了抿唇，手臂垫在她的臀下，另一手支撑住她的颈部和背部，沉默着将她抱起。 位置刚刚好，金小若满足地把小脑袋放在他肩上蹭了蹭，“领域是非常神奇的能力呢，不愧是哥哥，真厉害。” “……别说了。” “领域的能量来自于精神力的强度和纯度，以及领域开启时候吸收同化的能量。哥哥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大了不过并没能正确地使用，我……” “金灿灿。”都敏俊沉声低唤，阻止了她尽管气若如丝声音微弱还是努力说话，不时咬唇以免昏睡的自虐行为。 “哥哥……要变得更强更强呢，不要那么多的束缚和顾忌，不要忌讳不要压抑了呀。”金小若微微侧头，已经有些失神的琥珀色眸子里闪过无坚不摧的锋利星芒，哪怕身体外已经开始覆盖冰层，哪怕精神力损耗过大看上去很是虚弱。 “我会的，说好了我会保护你的。”都敏俊吻上她的眉心，“乖，好好休息。” 粉色的唇角扬了扬，金小若闭上眼，呼吸间就已经被冻进了冰块里，只是被冰冻之后脸色反而好了些许。 这是移动型冰冻能充电？都敏俊脱下外套包裹住这块冰雕，几个瞬移就到达了车站，搭乘最近一班去往首尔的汽车。 金小若都这样了，他哪还有心情继续之前的旅游远足计划？ 被遗忘在老码头的钓竿和水桶默默欲哭无泪了。 都敏俊抱着金小若回到家里时候，建筑队正在屋子里装修，按照图纸在这现代化的豪宅里间隔出另一个卧室。都敏俊就是嫌弃人类装修时候太吵所以才计划了去远足的，不过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么？”负责监管工人监督进度的小经理见到这个大客户脸色难看地回来，赶紧迎上去询问。 “没事。” 谁信。注意到他的心情明显糟糕至极，小经理赶紧收住了其他客套奉承的话语，远远避开。 都敏俊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抱着金小若径直走向浴室，“任何人不得靠近。” 根据图纸的顺序安排，浴室里已经新换了一个更大的浴缸，长度足足接近一米八，全部用的是航天飞机材料的高科技合成陶瓷，足以承受各种高低温的交替冲击，恒温系统也改装成最新型的装置，可以很好地将水温控制在将近沸腾汽化的临界点。 被放进沸水中的金小若很快地就从冰冻状态中解除，松开了蜷缩着的身体，四肢自然地伸展，浮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金色的连体衣一闪一闪地大概是在充能。 都敏俊屈指撩开她散落到了脸上的柔软卷发，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换浴缸了。 其他人包括他在内，泡澡时都是坐在浴缸里的，浴缸长度比腿长就足够了，可是这孩子躯体密度特殊，泡澡时那是浮在水面的，浴缸长度得够身高才行呢。 “还是小孩子呢。”都敏俊比划了一下，想到她之前撒娇说自己要快点长大的娇憨，眼底满是温柔，凝视着她恬静精致的面容，仿佛被蛊惑般缓缓低下头，隐忍而克制的吻轻轻落在她紧闭的眼睑。 下班时间之前，小经理敲了敲门礼貌告知已经装修完毕，明天会按时把预定好的各种家具送来。 装修队走后，屋子里再没有其他杂音，一切都安静下来，都敏俊坐在浴缸边的阶梯上，默默地出神了。只能听到沸水微微动荡的声响，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似乎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外星人。 他们都是客居在地球的外星人，对地球人类有着相似的戒备和抗拒，拒绝融入环境。可是又各有不同，都敏俊自己是经历过太多被人类背叛出卖看过太多人性险恶，如古树般沉寂，心也像是在逐渐腐朽。 而金小若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迥异的三观，不是看透不是看破，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屑和不在意，正如她所说的，强拳之下，无惧一切阴谋算计。 都有着强大的超能力，可是战斗系与非战斗系的观念区别，足见一斑。 四百年的岁月四百年的记忆，大都已经淡化甚至遗忘，那曾经厌恶着的丑陋扭曲的面孔都只剩下一个个符号，变成捆锁的教训和防备。 四百年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的面容，也已经模糊，只记得那是他在地球上遇到的第一个让他认识到人类感情的女孩，为他而死去的女孩，第一次，他认识到了命运的无法改变无法违逆。 似乎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张英牧，也曾因为他的缘故而失掉了最爱的儿女。 他已经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女孩了，还要再害死金小若么？ “命运已定，谁都无法改变。”都敏俊低声喃喃。 冰凉而柔软的几根手指握住了他放在浴缸边的尾指，细细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虚弱，可是说出来的话有着不变的铿锵，“命运的确存在，可是存在的命运就是用来打破的。” 简直就跟“规则就是用来破坏的”一样蛮横无理，却又霸道得让人动容。 金小若已经醒过来，翻身趴在大浴缸边上，拉着他的手，仰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都敏俊哑然失笑，为自己方才的软弱感到可笑。 得有怎样的彪悍怎样的算计，才能害到金灿灿啊？再说了，他又何必妄自菲薄，本来就是有着超能力的外星人，现在还有新的强大力量，若是还要自怨自艾自卑，这可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Chapter 37 “身体感觉怎么样了？”都敏俊见她攀着浴缸壁就要往外跳，嘴角抽了抽，非常熟练地把人拎起来抖了抖抖干净水珠才放到地上，免得这孩子打滑摔倒。 原地蹦了蹦活动一下肢体，金小若竖起大拇指，“没问题。其实刚刚只是因为精神体跟这具身体还没有进行完全的磨合才能量损耗过多的。” 都敏俊扬了扬眉，终于有心思去想方才在完全吸收同化那个小黑洞能量后脑海里浮现的打量知识了。 都是关于领域的。 正如金小若说的，领域是天赋的恩赐，如果没有天赋不管后天怎么努力都是没办法的。能有领域天赋的本就不多，有能力开启领域并使用的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每次领域晋级进化的时候都需要有另一个精神力强大且精纯的人竭尽全力地辅助和帮忙，导致真正能强大起来的领域少之又少。 领域的用途是非常广泛的，不仅是战斗，还有其他各种方面，用法更是多样，可以说考的就是使用者的想象力和精神力。不过不管是什么领域，基础功能都是吸收和同化。 领域与领域之间是有感应的，所以都敏俊现在很是疑惑，他感觉得到金小若并没有领域，可是这孩子好几次都用出了近似领域的能力，例如说元素同化，例如说引发他灵感的用元素划出范围进行攻击。 “金灿灿，你也是领域者么？”都敏俊牵着她走出浴室，就被窗子透进来的暗色夕阳惊到。约莫记得昨天回来时候也是黄昏时候，好像一眨眼时间就过去这么久了？ “不是哦。”金小若摇摇头，熟练地理解了他一句问话背后隐藏着的各种问题，“我是从小就开始淬炼精神力，然后根据对领域的研究结果，通过多维球体范围封锁理念能量浓缩聚变分布理念精神力自主掌控原则多尔拉克德原理$%&#……（以下省略各种无法用地球语言翻译出来的外星语专业名词）进行能量模拟，这个模拟出来的伪领域唬唬普通人还行，真要对上领域战斗者，那就只能用精神力硬碰硬了。” 都敏俊想到，还好学校那些求补习的学生问的都是基础的地球知识，不然女孩儿这一连串连他都无法理解的专业名词跳出来，真的是唬倒一个算一个。 “所以哥哥要给能量即使补充能量吸收同化能量哦，不然是会被敌人冲破的。” “那金灿灿能冲破我的领域么？”都敏俊随口问了句。 “……可以的。”金小若很是羞涩无辜地眨眨眼，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地蹭了蹭，“哥哥的领域屏障还是太弱了，即使不用精神力冲击，顶多三发中性粒子炮束就能把领域轰碎哦。” 都敏俊淡定地揉揉她的头发。 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家金灿灿的彪悍了。 不过还是受到打击了。 “怎样使领域变强？”都敏俊转移了话题。或许之前他还抱持着得过且过反正等一年后回母星的颓废心态，那么现在就算没有虫族，他也想变强，强到足以保护金灿灿，而不是总要被她保护。 “吸收同化能量啊，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呢。”金小若欢呼一声，跑到装自己衣服的箱子里随意拎了套休闲服，天蓝色的连帽卫衣上有一只大大的喵脑袋。 “虫族虽然讨厌了点，不过确实是最好的能量供给者呢，纯能量构成，有生命能量精神能量元素能量。尤其是根据现有的时间和数据分析，地球上的虫族还是繁殖期，太强大的虫族还没有出生，有大量的虫卵。” 说到这，金小若咬了咬牙，眼角凌厉挑起，话语里难掩嫌恶，“虫卵是非常好的能量供应者，所以有些野心家会私底下圈养虫族获取能量，哪怕结果都是虫族超指数繁殖孵化，酿成灾难。” 不管记忆在没在，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机甲自己的Bazooka的金小若，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总是有野心家老是干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 “能找到虫卵？”都敏俊熟练地转了话题，换了一身越野休闲的衣服，拎着金小若出门。 “嗯，记忆又恢复些哦。”金小若晃了晃脑袋，“我可是天机军部的第一王牌呢，对虫族的探察能力妥妥的。” 都敏俊摸了摸下巴，“金灿灿，你有没发现，自己说话时候语气词变多了？” “……诶？” “没什么，这样也好。”软软的尾音总比过于机械格式化的语气好。 其实很多时候，金小若也弄不明白都敏俊在想什么。 夜幕如约降临，白天里蛰伏的谷欠望和罪恶，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都蠢蠢欲动。而金小若偏偏就是扯着都敏俊往路灯照不到的小巷里钻，还专挑那些恰好正在进行各种“交易”，黑丨毒丨金丨钱交易，或是身体交易，甚至是罪恶现场。 干干净净，气质高雅，一看就是来自白天的两个人，就像是误闯入地狱的神袛一般，着实惊吓到了不少人，有自卑的默默躲入黑暗深处，有狂妄地悄然甚至张扬地跟在了两人身后，眼里闪烁着的狰狞吓跑了不少小混混，却也吸引了同样罪恶的“野兽”。 都敏俊紧了紧握住金小若的手，眼里掠过惊人的寒芒。 金小若依旧是一张精致可爱的面瘫脸，声音软糯，“现在是十六个，凑够二十再一起灭掉喏。” 这跃跃欲试的雀跃闪亮眼神，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去纵容。 “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用动静不要太大的武器。”都敏俊默许了她的打算，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潜台词就是，动手没关系，不过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好的哥哥。”金小若脆生生应了声，牵着他跑了起来，几个拐弯就甩掉了后面跟踪的坏人反而把他们引入了死胡同，转身绕到了他们的背后。 都敏俊本来还有些疑惑，可是当看到墙角阴影处蠕动扩散的黑影时候，突然明白了。 “虫族偏爱各种负能量，其中就包括了人类的负面情绪和思想。”金小若低声解释。还有什么比这些狂妄嚣张意图不轨身上不知背了多少罪恶的家伙更容易吸引虫族呢？ 冲在最前面的虫子已经碰到了那些人的脚，无声无息地啃掉了一个人的脚趾，獠牙附带的麻醉功能非常妥当。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一片影子，人类无法察觉异常。这么多的人类，这么多肮脏的气息，还有血腥味，引出了数量更加惊人的虫子。 直到虫族队伍的最后，爬出了一只大腹便便的母虫，一大堆黑色米粒状的虫卵因为没了屏障而显露在人前，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一直冷眼旁观的金小若满意地扬起下巴，“就是现在。” 对于金小若这个外星人而言，利用人类为饵引出虫族，就好像用蚯蚓为饵钓鱼一样，在她心里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都敏俊没有任何异议地适时开启领域。 Chapter 38 接下来几天的晚上都是如此炮制，几乎每晚上都能找到几个虫族种群，甚至连落单的还没发展繁衍分裂变成种群的虫族都被找到。 而都敏俊的领域也从直径三米扩大到了直径十米，用金小若的话来说就是，“终于看了能在星际战斗的门槛。” 金小若这估计回去后又得抄韩语国文课本的语言组织能力就暂且不提了，她的话的确是让本来已经觉得满足的都敏俊一惊。 “民用基础战甲的高度约为三到一百米，军用基础战甲的平均高度约为十到三百米，普通星际战舰长度平均长度约为一百千米，星战主舰长度接近五百千米，我记忆里将要投入使用的最新型主舰达到了一兆米，还有可移动的卫星级移动堡垒，大小的话，月球的大小在移动堡垒里面算是中小型的了。”一连串冗长到接近乱码的数据让都敏俊从惊讶到麻木，听着金小若流畅地念着数据就好像听外语歌一样。 “不过哥哥是我见过进步最快潜力最好的领域战斗者呢。”金小若眨眨眼，竖起大拇指。 谢谢你的安慰啊。家里小孩太彪悍，都敏俊抽了抽眼角，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正好是路过一家灯饰店，店主为了招揽生意把橱窗里各式豪华的大功率灯饰都点亮了，明晃晃地将那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好些行人都被吸引了，驻足欣赏。 都敏俊停下了脚步，转身，盯住了金小若。 “哥哥？” “金灿灿，你的精神力真的恢复了么？探测虫族所在方位会怎样损耗精神力？”都敏俊没有含糊没有潜台词直截了当地发问。 金小若眨了眨眼，没有否认。 她不会撒谎，更不会对都敏俊撒谎。 都敏俊叹了口气，紧了紧牵在一起的手。他也是刚刚才突然想到这个耗能的问题，经过这几天对领域的熟悉和使用，他渐渐清楚了精神力的许多情况，也认识到了当时金小若给他输送精神力冒了多大的风险承担了多大的反噬伤害。 本来精神力的输入就充满着各种万一不契合万一有歹心万一异变等的风险，领域者的精神力又是特别排斥外来精神力的，就像是机体的免疫排斥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可以由输入者选择承担反噬。 而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后遗症。 这几天的白天时候金小若都泡在浴缸里，水汽缭绕看不清脸色，晚上又都是在昏暗路灯下行走，更看不清了，以至于他竟然到方才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没什么问题啦，我从小训练精神力的方式就是对冲式刺激来的。”金小若非常淡定地摆摆手，瞳孔里的金线一闪一闪似乎是在接收着什么讯息。 都敏俊注意到每次金线闪烁强烈之后都会稍稍停顿，光芒也会变暗淡不少。 “回家休息。”都敏俊果断转向。 “真的没事啦，哥哥。”金小若跌跌撞撞跟了几步，突然皱起了眉望向了黑暗里的地方，“哥哥，把那处虫穴捣毁了就回家休息，好不好？” “不行。”都敏俊注意到她又苍白了不少的两颊，冷言拒绝。 “哥哥，那里的负能量太浓了，酝酿着一只非常强大的将要孵化的虫将级别的虫卵，一旦孵化，实力和吞噬力远远高于现在所有虫族，巨大的灾难，一定要提早除掉。”金小若摇摇头，第一次非常明确地拒绝了都敏俊。 “那又如何？一年后排斥力到鼎盛的时候，所有外来生物包括虫族都会灭亡，人类也有自己的保卫组织，不需要我们两个外星人这么劳心劳力。”都敏俊的声音变得冷硬而无情，双臂却依然温柔地将少女抱了起来。 “可是在此之前，虫族已经能完全吞噬地球的所有能源，远走星际了，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三百天。若是放任虫将孵化，这个时间将缩短至两百天以内。”金小若的手指揪住他肩上的衣服，试图说服他，“吞噬了整个行星生命的虫族会形成大型的群落。这个群落已经可以进行星际漫游，然后沿着轨迹蔓延到另一个拥有生命和能源和星球。” “哥哥，你的母星，也会是这个群落的目标之一。” “哥哥，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虫族肆虐，不是为了这个地球，而是为了我即使丢失了记忆也还记得的，身为战士的骄傲和天职。”金小若握了握拳头，挣扎着要跳下地，“还是不想要哥哥去冒险，还是我去吧，只要是虫族都灭掉灭掉” 都敏俊只能妥协，制止了她的动作。 “金灿灿，把方位告诉我，然后你立刻关闭所有非必要的例如虫族探测之类消耗精神力的功能，知道没有？”都敏俊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留下个红印。 金小若乖乖点头。 都敏俊沿着她指的方向前行，转过几栋公寓楼后，不用金小若提醒，他都知道负能量的来源了，那强烈的阴寒的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厌恶的气息，如跗骨之疽般缠上了他外放的精神力，若不是他及时切断与那截被污染的精神力的联系，大概得出什么事了。 金灿灿一直以来探测时候就是受到这样的痛苦和损耗么？都敏俊的眼神微变。 “只有擅长精神攻击的虫将孕育时候才有这么浓烈的负能量。”金小若连忙摆手。 都敏俊挑了挑眉角，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金灿灿不会对自己说谎，可是这孩子太倔强太骄傲，受到的教育和三观又是各种特别，很多痛很多苦很多问题都觉得轻描淡写无所谓甚至习以为常，所以有些话他听听就好，可信度需要考量。 这是一处废弃的建筑工地，到处都是散乱的建材和垃圾，杂草丛生，还有几个满是补丁的帐篷，围墙边的保安亭孤零零地挂着一盏灯，却是更显阴森。 都敏俊与金小若进行眼神的交流和交锋之后，把她放下地，并排往前走。金小若已经掏出了Bazooka，拿着一米多高的Bazooka就跟拿着仙女棒一样轻松。 繁华背后，总是有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这个建筑工地曾经出过工程事故，又因为各种原因被弃置了，于是沦为了流浪猫流浪狗流浪人的住所，住在外面的那是新来的地位比较低的，来得早的地位相对高一点的就住进了楼里，理论上每天吵架的打牌的都该是热闹的。 “帐篷里都没有人，楼里也没有活人的气息。”金小若推了推紧闭的大门，似乎有东西在里面顶着，怎么都推不开。 “嗯。”都敏俊没有听到人类的心跳和呼吸声，前后线索一分析，明白了情况。大概是都被那个“虫卵”当做养料吃掉了吧。 金小若后退两步，直接用粒子炮轰开了大门。 然后，两个外星人就被门后的景象恶心到了，默默地怨念自己过好的视力。 Chapter 39 巨大的说不清颜色的茧状物挂在中央，如心脏般有规律地扩张收缩，每次收缩时都会有一股粘稠的脓液从缝隙里渗出滴落地面，惹起一股黑烟。 连接着茧状物与建筑结构的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粗糙丝状物，像是蛛网，又像是霉菌，不时还要如同血管一样勃动。 更加恶心的细节难以用语言描述。 “外星生物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外型，可是不管怎么样，虫族的恶心绝对没有任何生物体能媲美。”金小若只看到了“虫卵”的本体。 都敏俊却是注意到了，在那密布的蛛网上，贴近中央那茧状物的地方粘着好些赤果的神色麻木一身狰狞痕迹的女性，稍稍远点的地方纠结的丝线捆绑着数个男人，有的表情惊恐有的连头都没有了有的开膛破腹被切割，惨不忍睹。 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靡丨靡气味，与血腥味和恶臭交杂在一起，让人不难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个女性的怨恨，引来了虫族。 “嗯，是挺恶心的。”不过看来金小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原因，也或许是注意到了并不在意，都敏俊倒是挺满意的。 这些肮脏的东西，看了都觉得脏眼睛。 “不过难得在一个行星上会出现这么大只的虫卵，地球真是潜质无限啊。”金小若感叹。 “……虫卵？虫茧？”都敏俊表示自己成熟稳重不计较外表美丑，只是这虫卵跟虫茧的概念，理论上差得相当远啊。 虫卵，就是刚生出来，还没有孵化。 虫茧，则是已经孵化还获得了足够的能量来结茧进化。 “……我回去抄韩语国文课本。”金小若乖乖认错，“虫卵由母虫和工虫共同护卫，虫茧往往只能够靠茧壁的硬度和本体的能力护卫，所以其实理论上虫茧是更好消灭的。” 反正都是要消灭就对了。 都敏俊开启了自己的领域。 受到负能量刺激的领域一下子就超过了之前的大小，逐渐将整个空间整个虫茧都包括其中，周围的虫丝立刻不安分地动了起来，只是都在领域的控制下停滞。 金小若将大口径的Bazooka换成了仅有20mm口径的黄金双管炮筒与左臂连接，右手将左臂托住，正粒子能量流与负粒子能量流各从炮管射出后相互螺旋融合聚变，硬抗下虫茧本体面对都敏俊的尖锐攻击。 最好的防御是攻击，金小若接受的教育从来如此。 散逸的攻击波落到虫茧上却是没有任何损伤。 “哥哥！”金小若用能量炮将外放的虫丝一一轰灭。 不用语言的交流，仅仅一个眼神都敏俊就懂得她来不及说出的想法。将领域的其中一个节点挪到了虫茧的相对薄弱地方，然后强力撕开了一个裂口。 裂口周围迅速伸出了蠕动的触手想要将裂口缝补。 这时候的虫族不管精神体多么强大茧壁多么坚固，躯体都是非常脆弱的。 大概就在都敏俊撕开裂口的同时，金小若已经再次开炮，绚烂的能量炮从裂口切入，将整个虫茧洞穿，将虫核直接轰裂。 失了虫核的引力，本来还凝结着充满紊乱攻击性的能量开始四处逸散，然后被都敏俊的领域吸收同化，然后缓缓扩大领域的范围。 金小若微微弓身守在他身旁。 能量太庞大，需要领域者专注地去锁定能量源和维系领域的成长，所以至少在都敏俊这个以及未来相当长的阶段里，都需要在活动和维系之间找一个平衡。 以下省略关于领域的描述若干兆字节。 直径已经达到三十米的领域化作一片璀璨的星光，从四面八方回到都敏俊的手心。 都敏俊从领域进化晋级带来的玄妙感里醒来，睁开眼的刹那间仿佛宇宙都在深邃的墨色瞳孔里凝聚，如神袛般俯视着世界，似乎世界都变了。 不是世界在变，是他自己的思想和眼光在变。 面无表情地扫视散落了一地的血肉残躯，淡漠到近似冷酷的眼神只有在回到少女身上时才变得温柔，伸出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 “金灿灿，我们回家吧。” 走出废弃楼房的时候，本就被腐蚀得摇摇欲坠的建筑失了虫茧的支撑，又被洞穿了承重墙，轰然倒塌。 Chapter 40 在定购的奔驰GLK350送上门前，之前定做的超级计算机先送货上门了，还附送帮忙安装的工程师。 古色古香的实木书房里放进了银灰色的超现代化高科技超级计算机，主机都比那装饰用的壁炉大上几倍，用了最先进的内置静音散热装置，保证了计算机高速运行时候不会破坏书房的宁静。 计算机配备了一块72寸的主显示屏，四块32寸的辅屏，还有就是三个金灿灿躺上去都绰绰有余的宽大操作平台，组装完成之后的样子看上去已经超越了现代感，颇有种电影里未来世界的感觉。 看似格格不入的两种非现代风格搭在一起，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之余却有着微妙的互相融合的和谐感觉。 “凑合着用吧。”注意到金小若眼睛都亮了，都敏俊揉揉她的头发，语气非常轻描淡写，似乎这只是一台市面标配的普通计算机。 金小若却是粗略了解过地球的科技水平的，她分辨得出这大概算是地球科技里较为顶尖的产品了。 心里有些酸有些软有些暖，陌生的复杂的感觉在心里不停地回荡，冲击着拥有固定运行程序的大脑系统，让她莫名地有些恐惧有些不安，却也有着些期待。 她答应过都敏俊，学着去面对这些非程式化的情绪，那么她就不会食言。 “它的配套系统交给你亲自录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让人沿着网络追踪到家里来，可以做到么？”都敏俊对人类的戒心和防备绝非一时半会能消除的，不过这点要求其实他不说金小若也知道，可是他还是特意加了这个其实默认的约束条件。 小孩子啊，就是要适当地给TA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记得还要提出不管是默认还是没默认的重要条件，这样的责任感会让TA心情更好哦。 ——来自不知名作者的《给爸爸妈妈的小Tips》 金小若自信又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都敏俊颇觉得手痒地想去揉她脑袋了。 当然一般情况下他还是很有自制力地用意念取下一本书，坐到惯常的位置上看书。 不管是什么时候，人类的思想观念总是太多样太莫测，连同情纳丨粹崇拜纳丨粹热爱乱丨战的都有，还有支持恐丨怖丨袭丨击的，即使是曾经研究社会学人类学的都敏俊，都无法理解他们的狂热。 只要是有统治者的地方就会有禁止传播的文学作品，不管作品的观点值不值得推崇。而都敏俊恰恰是偏爱收藏这种，#各个朝代被禁的文学作品#。 例如手上这本《丑恶的撒玛利亚人》，语言相当犀利地批判了韩国政府经济政策。 “金灿灿，天机星系那会有禁止传播的文学作品么？”都敏俊放下书，侧头就见她好像是已经完成了编程，正在等系统和硬件匹配。 “没啊，而且天机网络太发达，禁也禁不住的呀。”金小若蹦跶过去，趴在他腿上去随意翻翻那本书，不过一看就知道对内容没什么兴趣。 “那些与上层思想相悖的作品也不禁？”都敏俊嘴角抽了抽，拎着她后领子把人提起来，明明平时都是威武潇洒的军姿，怎么总有些时候跟猫崽儿一样的。 “没关系啊，反正也就是个观点，真要有能行动的，就当给上层统治敲警钟呗。天机是崇武的，想要为了搏出位弄个性而故意发表一些不太好的观点的话，会被人光明正大地挑战暴打的哟。”思想自由思想自由都自由，你可以发表同情敌人的作品，别人也可以因为反对你的观点而提出武力挑战。 都敏俊捏捏她软软的耳朵，却没有她那么简单的想法。思想自由的背后，一定少不了上层对舆论方向的控制，那些发表的叛逆观念必定是不会影响到统治的。 不过他一点都没打算告诉金小若，这些政治纠结的事情。 “如果真有危害到天机的根本利益，破坏星系和平，为虫族谋福利的。”金小若伸出手掌，狠狠一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外星人跟聊日常一样，聊着各种地球人写出去就会被查水表的事情，对彼此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进行了友好的沟通交流。 操作系统与硬件设施进行完全匹配之后，超级计算机开始自动启动运行，首先出现在那72寸大屏幕上的，是绚烂神秘的宇宙星图，连银河系在上面也只是一团星云。 “哥哥的母星，在哪里呢？”金小若拉出多维坐标进行检查。 都敏俊愣了愣，却是很快地从大片星云多如繁星的行星之中找到了KMT184.05，他远离了四百年的故乡。 “咦，原来是哥哥的母星在M87星系的哟，那就是跟奥特曼族是邻居了。”金小若在那颗星球上做了个标记，碍于地球卫星科技的限制，并不能拉近距离看清那颗行星的表面，只好另外对周围可能存在的虫洞进行粗略测算。 “嗯，那个爱好维护和平特长打怪兽的种族。”都敏俊看着那片熟悉的星系，眼里闪过思念，“金灿灿认识他们？” “唔……我记得天机军部跟奥特曼族有过几次联合演习。”金小若听着他对奥特曼的精辟概括，忍不住笑。 “金灿灿的母星呢？在哪里？”都敏俊很遗憾地没有在星图上找到一年后即将经过地球的小行星，转而换了话题。 “天机离银河系太远咯，显示不出来。”金小若指了指左上角一团不起眼的星云，“我记得这个是天机星系的外围附属星云，里面有可以进入天机星系的虫洞。”也是她回去的路线。